话说唐吉废了几天时间,把自己的小屋搬到了楼上一间大阅览室旁的一间小屋,小屋是套在大阅览室里的一间套间。隔壁就是学生期刊阅览室。再过一周刘哲也要到图书馆报到了。
唐吉为自己的小屋精心布置了许久,其实也没什么复杂。一张大画案,一个书柜,一个双人沙发。小七被唐吉依然宝贝似的放在画案上,这样唐吉每天画画时就可以看到小七。沙发的对面放了一个大画架可以画油画,画架旁有一个小推车,是专门放颜料与画笔的。一间十来平米的小办公室俨然就是一间温馨的小画室。
唐吉虽然布置完了这间小屋,但还是感觉陌生。最初的几天,每日他都要坐在小屋里愣神儿。慢慢呼吸,慢慢将自己体内的气息与这间小屋融合。慢慢聚拢自己的气场,以至于让自己真正认可这间屋就是自己的,说白了其实就是有点儿像一只哺乳动物在到处留自己的味道,以至于来划分这间办公室就是自己的领地,所不同的是唐吉是在用意识留念,而动物一般用的都是尿而已。
又是一个周一,新搬到楼上的图书馆依然如宇宙般宁静,新装修的楼道犹如游走在天际的太空舱。唐吉在小屋里坐在画案旁,就这么安静的看着小七。
小七古灵精怪的看着唐吉。睁着她那双龙睛大眼睛,一闪一闪的,一边摇着鱼鳍一边说:“我说都几天了?你怎么不干正事儿呀,好几天没画画了吧?快画画呀。”
唐吉看着小七说:“我搬到新环境得适应适应呀,好几天没有感觉。也是有些着急。”
小七在水里吹了几个泡儿,翻着白眼儿继续说:“嗯······我呢,可真不是一条金鱼,金鱼无非是一个临时宿体。来到人界只不过是想玩儿两天,看看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不堪。恰巧遇见你呢,知道你是一颗艺术的灵。临时感兴趣陪你玩儿两天,你可要努力呀,说不定要是哪天玩儿腻了,我是要回天上去的。”
已经习惯了和这条神奇金鱼相处的唐吉,听了小七这样说,顿时领悟,原来小七是可以随时走掉的,他还以为小七,不对,这条金鱼,也不对。反正唐吉被这突如其来的提醒弄得有些焦躁。
看到唐吉开始焦躁的小七此时又皱起了眉,可她毕竟现在是一条金鱼,又没有眉毛,其表情滑稽之极。然后有些不耐烦的说:“嗨嗨,想什么呢?是不是怕我离开你?着急了吧?着急就争气,让我看得起你。别一遇到什么困难就先是情绪在先。像点儿爷们儿行吗?。”
唐吉被小七说的一时不知该怎么往下接。毕竟小七句句说的都是真实的自己,不容辩驳。
从焦躁转为垂头丧气地一副倒霉样儿的唐吉此时无奈的看着小七,唐吉天生的软弱促使他头脑中并没有想如何改变现状。而是第一时间琢磨如何面对随时可能离开的这条神奇的小金鱼,小七。
此时小七也看透了唐吉的心思,顿觉唐吉太让她失望了。鱼鳍一摆一摆的扭过身子,不再看唐吉。
唐吉非常委屈的还想辩解些什么,但看到小七扭过了头不再理他。也是心中五味杂陈,越想为自己的软弱无能开脱,越又觉得一切语言都不能成为理由。但心里又有一万个不甘。他不想失去小七,小七此时对他的看不起,又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唐吉想挣扎,想改变小七对自己的看法,但一时懊恼的情绪充斥着自己的神经,不能自拔。根本也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
此时扭头不看唐吉的小七,一边用鱼鳍划着水,一边若有所思,其实小七根本也没把唐吉太当回儿事,无非是通过唐吉也验证了人类的软弱。一切都在太正常的范围里。只是想着后面该怎么玩儿才有意思。
椭圆的鱼缸放大了在水里的小七,在鱼缸的边缘映照着物理扭曲般唐吉的脸。更特写似的深刻描绘了唐吉的窘态。小七的鱼鳍一摆一摆,龙睛的大眼睛像深邃的灯塔上的指示灯,反衬着万物。一个色彩斑斓,一个凡夫肉身。
唐吉臊眉耷眼正不知如何是好,此时空气中隐隐的传来一丝丝的香气,像初春嫩叶散发出的甘醇,略带一丝泥土的潮,可又明显不是那么单纯,因为这中间还夹杂着一股腥腥的味道,让人感觉荷尔蒙在蠢蠢欲动。作为一个单身的中年油腻男的唐吉,向来对这种味道是极其敏感而畏惧的,因为这种味道对唐吉来说是非常熟悉的。只有在一群年轻的女生从唐吉身边走过时才会闻到。
很难说这是何种香型,甚至不应该说是一种什么准确的味道。但就是这么一种能量扑鼻而来,瞬间能调动一个单身男人的最初的动物原始欲望,并且这股欲望会瞬间转化为能量直达丹田,让唐吉欲罢不能。恨不得冲开人皮凉快凉快!而恰恰是这种兽性会让唐吉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甚至认为自己已经裸奔在众人面前,丢人现眼于众目睽睽之下。
而每当这时,唐吉都会快速离开,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深呼吸。一点儿一点儿让自己冷静下来,也生怕会有人看出自己的窘态和内心。而恰恰因为这些,唐吉是非常讨厌闻到这些味道的,他认为这些太让自己不堪,甚至由此会产生愤怒。
然而每当因为这些愤怒时,唐吉又是非常的享受,这种享受是真实存在的,而又无法继续的,因为作为人是不能真像动物一样扑向这种享受的。就像一个没有水喝的人面对大海,却要生生渴死一样。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折磨。
说话间,香气越来越浓。由当初的那股魅惑陡增了些许人为的香料与酒精的味道。随之愈加强烈。
哦······!我想起来了!唐吉心想。这是胡丽爱用的一款香水儿味儿!肯定是她来图书馆了。上次去李浪的办公室,他身上就是这个味道,那味儿能窜好几米远。从老远未见其人就能闻见这个味道。
而许久没说话的小七此时突然非常不高兴地背冲着唐吉。高声喊了一句:“这是哪来的一股骚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