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解了事情之后老师也有点觉得自己是有些不对，但是他是老师还是男人，所以今天就算自己错了也要把自己老师的威严保持住。
“李迎春，不管事情怎么样，你今天都有错。和同学打架、顶撞老师、不听教导，现在你家长也来了，那你就跟你妈妈回去，我呢教不了你这样桀骜不驯的孩子。”老师一脸威严的样子看似是对迎春说的，实际是对杨四妹说，因为他觉得当家长的应该会懂得“道理”。说完了又对周围的学生说：“还不回家，你们还要干什么？”
听到他这一句话，学生们一哄而散。杨四妹对这个老师的言语表示不满意，但是还是客客气气的对老师说：“老师，孩子在学校打架是不对，该罚！”
一听她这话老师觉得很这个家长还是很明事理，看来是要给自己道歉，于是就停住了准备离开的脚步。
“老师你教训学生我们做家长的支持……”杨四妹不紧不慢继续说。
老师也一脸欣然接受的表情，随之杨四妹下一句话就让他脸色一变。
“但是，老师你为什么要打脸？而且还是两个耳光，你看她的脸已经肿成这样了。孩子错了你打手心、打屁股都可以，为啥要打脸？她是女孩子，要是伤了脸以后怎么办？”杨四妹语气有些质问。
老师也知道自己打脸也确实不该，那是他当时下意识的动作，所以他心里不舒服也没之声。
杨四妹继续问道：“我还想问下，既然是打架，那就不只是我家娃一个人，要打要罚就该都要。怎么就只有我家娃挨打受罚呢？”
老师当然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吃人嘴软，不仅不能说还要让自己理直气壮的：“为啥？你家这娃不服管教……”
听老师这样说杨四妹正要反驳，背后一个声音传来：“够了，你这个臭婆娘，丢人现眼的丢到学校里来了！”
杨四妹这才看见，怒气冲冲的李松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跟着的还有李意。
“老师，不好意思了，婆娘家不懂道理你不要跟她计较，这事是我们不对，你就不要放在心里了！”李松客客气气的对老师道歉，还连忙递了一支烟给老师并帮他点燃。
老师正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李松这样一说他顿时就一脸“大度”的说：“也没啥大事，小孩子性格犟了点，好好教就是了，你们先忙我也要回家了！”
李松又客客气气的跟他寒暄几句，目送他离开后，转过身对迎春一顿暴呵：“你这个短命的动西，回来才多久就给老子惹事，没教养的东西……”说着揪住迎春的耳朵就是一个耳光。打得迎春眼冒金星，要不是冬梅扶住她就会摔了出去。迎春被这一幕吓到了，都没感觉到从鼻子里流出来的液体，就那样直愣愣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这个亲爸爸。杨四妹见李松打了迎春，顿时就要去护着。
李松转过身给她也来了一个耳光：“你这个臭婆娘，非要把这没教养的东西留着，到处给老子丢人现眼，如今你还跟着来丢人现眼，我打不死你……”
“教养？你也好意思说……”“啪！”杨四妹说了一半又挨了一耳光。
迎春看见妈妈挨打，心里难受极了，冲上前推了李松一下：“不准打我妈妈，不准打我妈妈……”哭着吼道。
李松更来气了，顺手在一边的柳树上折了一根柳枝，使劲的往迎春身上招呼：“你这没教养的东西，从今天开始就要好好的教育，免得到处丢人现眼。”一边说一边打在迎春身上。
杨四妹想去拉开李松，被他一脚踹倒。一根柳枝打断了，两根柳枝打断了，三根柳枝继续……
迎春在密集的枝条下躲无可躲，只能哭嚷着、祈求着：“爸爸，别打了，别打了……”
学校里三三两两逗留的学生，看着这一幕心里发寒，都在心里默默的想还好自己的爸爸不会这样打自己。
几次杨四妹想去拉李松都被他打开，在李松手机第三根柳枝也打断后他终于停手了。扔掉手里的柳枝，抱起李意对身后的几人吼道：“给我滚回去，丢人现眼的……”
冬梅把散落在地上的书帮迎春装进书包里捡起来，轻轻的推了一下迎春，示意她赶紧走。杨四妹过来想看看迎春的伤，迎春立即将两只手藏在背后，低着头说：“妈妈，我没事，走吧！”。只有后面的冬梅看见，迎春的手背上几条高高肿起的血痕。
天色已经晚了，再加上在学校，杨四妹也没多说就跟着往家走。谁也没发现她稍微有点颠簸的步伐，刚才李松一脚踹倒她，刚才着急迎春并没留意，现在才发现隐隐做痛。本意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的是等她们回到家里，李松已经在那里坐着。看见他们回来，李松就对冬梅说：“冬梅去吃饭，做作业！”
冬梅看了一眼妈妈和迎春低着头走开了，然后李松又对杨四妹说：“你滚一边去，既然你说我没教养她，那我就好好教养，免得以后别人说我李松的女没教养……”
“你，给我跪下！”李松用手里早就准备好的一指宽的竹板，指了指迎春。迎春低着头过去跪在李松的面前，不敢发出声音。
“伸手！”李松冷冰冰的声音在迎春头顶传来。迎春知道其中意思，缓缓的伸出手，闭着眼睛咬着牙等着即将到来的竹板。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然后在隔壁的冬梅和李松都浑身一抖。
“错没有？”李松打一下问道。
迎春不敢收回发木的手，低着头小声说道：“是他们抢我的作业……”，还没说完又“啪！”的一声。
李松继续问道：“错没有？”
迎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自己的作业被抢，书包被丢，还被老师冤枉，挨了爸爸一顿打，现在又问自己错了没？自己错了吗？错在哪里呢？为什么错了？迎春在心里不停的问自己。
李松不停的问迎春错没有，不停的挥动竹板。迎春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了，她心里只有一个问题，自己什么错了！
迎春的不回答，在李松看来就是不认错，忤逆、倔牛脾气。越打越生气，嘴里也开始骂骂咧咧了，也就不管是手、腿、身子除了脑袋又是一通乱打。
“当初我就说不要不要，丢桶里滃死，偏要留到。送人人都不要，现在这样祸害我，你满意了？要着东西啥用？活着浪费粮食……”李松一通乱打后冲站在不远处的杨四妹一顿臭骂。
杨四妹知道李松的脾气，如果这时候跟他对着干，天晓得他会做出啥事来，所以只能沉默。但是，李松的话却一字一句的刻在了迎春的心里“不要、滃死、祸害、活着浪费粮食……”，迎春仿佛瞬间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错在不该活着，想通了这几年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自己的爸爸妈妈为什么要丢掉自己，因为自己本就不该活着，自己是多余的，不需要的！”。看着站在那里的妈妈，看着还指着妈妈破口大骂的爸爸，看着低头做作业的姐姐，吃着饭的弟弟，迎春觉得自己好多余，感觉世界只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她跪在那里，两眼无神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就那样跪在那里。脸上泪痕干了，手无力的耷拉着，浑身毫无知觉的跪在那里。
因为李松让迎春跪到知道自己错了，才可以起来。所以，杨四妹为了不让迎春在挨打只能如此，之少跪着比挨打要好得多。看着迎春孤零零的小身体跪在那里，杨四妹心里极为不好受。作为母亲她应该保护孩子不受半点伤害，可是自己却是不称职的。孩子被抛弃几年，没有得到父母的关爱，没有体会家的温暖，反而受尽白眼和嫌弃。现如今回来了，却又是这样的处境。她只恨，只恨自己是女人，不能撑起一片天，不能独立！她更恨，恨那根深蒂固的观念“重男轻女”，可是又无能为力。
不知道过了多久，杨四妹小声的对迎春说：“快认错！”
迎春转动了一下毫无光彩的眸子，看着妈妈一下又低下头，小声说：“我错了！”
“我听不见！”李松冷冷的声音传来。
良久，迎春抬起头对闭着眼睛大声说道：“我错了！”
“滚起来！给我记住教训！”李松没有感情的说。
杨四妹赶紧去将迎春拉起来，因为跪的时间太长了，迎春起来一个踉跄。杨四妹心疼的抱起迎春，去了厨房。杨四妹将迎春放在板凳上，用湿毛巾轻柔的擦洗迎春的脸庞和小手。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高高肿起的脸庞，满手的乌紫。杨四妹一边擦一边落泪，用白酒揉着迎春的膝盖。杨四妹轻声说：“以后挨打立马认错，只要认错就不会挨打了！”
“妈妈，我真的是错的吗？”迎春看着妈妈问。
杨四妹被她突兀的一问，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迎春看着妈妈，就那样看着。杨四妹不知道迎春的那个问题的含义“我，真的是，错的吗？”，她问的是她是错的吗？而不是她错了吗？
杨四妹端来饭菜让迎春吃，迎春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独自去睡了。
夜里，传来杨四妹的哭声和李松的叫骂声。
“你满意了？如果被你打成傻子你就高兴了！”杨四妹带着哭腔说。
“你是不是皮子痒，要给你松松皮？”
“打，打！打死了事！迟早都给你打死！那么小的娃，要是有啥事，看你怎么办！”
“死就死了，赶快的去死，免得浪费粮，死了丢出去就是！”
……
听着这些，迎春的泪无声的流着。她心里一个声音不停的说：“你是多余的，多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