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轻轻地拍着婆母的后背,说:“妈,既然早晚都要告诉他,迟说不如早说,免得将来留下遗憾。”
“通讯员从雨衣里抱出一个孩子,白生生胖乎乎的。跑了这么远的路,孩子还在熟睡中。通讯员拿出这把银锁,流着泪说:‘这是团长给儿子的长命锁,是老姜家的传家宝,将来可做相认的凭证’。刘队长的手颤抖着,把银锁挂在儿子脖子上,又拿出一个挎包,说里面有一套小衣服。”爷爷捧起那个银锁,老泪纵横。
奶奶说:“我说刚生了个女儿,才出满月,比你儿子大几天,各种小衣服都有。今后,我就对外说生了对龙凤胎,保证没有人怀疑。”
爷爷叹了口气,说:“后来,枪炮声越来越近,听说死了好多人。还有人说姜团杀了个三进三出,伤亡惨重。国军后来过来了,到处搜查人民军的伤病员。在我的小药铺里搜了好几次,还问过小孩的事。我看事情不妙,就和你奶奶带着一双儿女离开老家,躲躲藏藏到这里来投奔我师兄。不料,国军封锁了南河,到处搜捕人民军的伤兵和家眷。有人指点,说有‘葫芦队’可以帮助过河。我找到了他们,其开价每人一块现大洋。当晚,天黑路滑,夜雨濛濛。我们到了河边,他们在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栓了四五个大葫芦,用一条绳子牵引着,把俺的一点行李用油布裹了,也拴在两个葫芦上。叮嘱我们不要出声,河面上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巡逻的汽艇。”
“竟然可以用葫芦过河?”薛天明问。
爷爷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天杀的‘刮民党’,用几十万大军围剿人民军几万人不说,还到处抓人防火,连人民军伤病员和家属小孩也不放过,作孽呀!那天晚上,刚刚游到河当中一处长满野草的孤岛附近,突然远处射过来雪亮的灯光,一艘汽艇突突突地开了过来。领航者忙带领我们朝孤岛另一侧躲避。可能是慌乱中动静太大的缘故,你奶奶怀中我那女儿被惊醒了,‘哇哇’地哭叫起来……”
“怨我,怨我,我连忙用湿漉漉的**堵住了闺女的嘴。那汽艇不知道是听见了动静还是什么原因,在孤岛附近减了速,还有人用手电朝岛上乱照。我们躲在岛另一侧黑影中,不敢动弹。好半天,该死的汽艇才开走。可是,我可怜的闺女……”奶奶哭得说不下去了。
爷爷挓挲着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又说:“我那刚满月的闺女被闷死了,所幸其他人没有被发现。上岸后,我们抱着死孩子走了半夜。天明时,把她埋在了路边一颗大树下。到这里时,师兄刚去世,我接过了这个药铺,一直开到现在。”
奶奶说:“雨儿挺懂事,也孝顺。后来,你爷爷回老家看过,说当地人差不多被杀光跑光了,村子成了一片废墟。我们在这里也熟了,就常住下来。这条银锁也一直戴在雨儿的脖子上,直到他牺牲。我怕睹物思人,藏在了箱子底下。今天,老头子不知道发什么疯?”
爷爷把眼一瞪:“不是发疯,是怕这小子也跟这些混球一样,作威作福欺压老百姓。我们家是军烈属,光荣之家,不能抹黑了炎夏党。”
薛天明站起身来,握起右拳,宣誓般的说:“爷爷,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教导,走到哪里,都不忘记我爷爷我爸爸是革命军人,都是为国牺牲的英雄。”
爷爷欣慰地点点头,说:“老婆子,把银锁给宝宝戴上吧。既保佑他长命百岁,也让他时时记得祖辈父辈的重托。”
奶奶颤巍巍地拿起了银锁链子,挂在了弯腰低头的孙子脖子上。
肖云叮嘱说:“儿子,希望你为爷爷奶奶争气,为爸妈争光。”
“爷爷奶奶,妈妈,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做到的。”
当晚,薛天明抚摸着银锁,久久难以入睡。
两天后,刘蒙的电话来了。问候老人之后笑道:“小子,是不是乐不思蜀了?老头子给你游说得差不多了,刚才问起你回来没有。你收拾一下归队,我估计你要披挂上阵了。”
在给姜龙做了最后一次针灸后,姜龙坚持和保镖开车将之送到了滨江市火车站。在其上车后火车即将开动时,保镖把一张纸条隔着窗户递了进来。薛天明展开纸条一看,上面有几句话:“一张建行的卡在你的提包小兜里,数额一千四百万,密码卡号后6位。”抬头再看窗外,姜龙等正在遥遥挥手。薛天明无奈,只得收了起来。
战友们见他归来起哄让请客,薛天明领着大伙撮了一顿,才堵住了他们的嘴。
当晚,总部值班室打来电话,要他翌日上午8点半,赶到炎夏民族委会议室,与专家商谈地峡问题。
晚上,他躲到外边给妈妈打通电话,报了平安。然后,把姜老板偷偷塞到挎包里一张卡的事情说了出来。肖云吓了一跳,说那么多钱带在身上不好,我有个同学在燕京是搞红木家具的,前景不错资金紧张,不行放到她那里吧,入股借贷都行。记下地址,明早过去即可。
次日早上,他向总队要了辆车,离开军营来到了一家红木家具厂,见到了女老板。交谈了一阵,把卡留给了姜老板。
赶到炎夏民委所在地,哨兵查看了证件,指给了路径。刚停好车就听见有人呼喊自己,回头见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干警。他恍惚了一下,惊喜地说:“我记起来了,你是苗芮姐对吧?”
苗芮泪水一下子涌满眼眶,上前捶了他一拳,说:“你个没良心的,回来一星期也不告诉人家,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姐姐吗?”
“对不起,我给领导报到后就急着回家了。”他抓耳挠腮地说。
“听说你那晚离开后,就掉进了一个什么地峡里边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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