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牧县回来,经历三堂会审之后,苏子诺果真消停了几日,天天待在自己屋里不出门,忙叨着练字,也不吵闹着要去街上溜达,安静的有些奇怪。
其实不然,在这几日间,苏子诺表面奋笔疾书习字,实际上已经背地里悄悄完成了创立优品轩的计划书。
她正琢磨着过几天,出去盘铺子,顺便拜访一下窦子沅,看看他在圣京待的是否还习惯?
“小姐,豆包走了,不要太想我喔!”
自从豆包去了学堂念书,每回临走前,都要对苏子诺重复这样相同的一句话。苏子诺也由着他,但向来不予回复。理由是:她可没那么无聊。
娘亲和二姐去了寺庙上香祈福,爹爹和哥面圣还未下朝,豆包去了学堂念书,玛哈在厨房忙活,苏子诺待的无聊,便一人拿了伞出门去。
冷秋的雨,冰凉如丝,夹带着寒意,整个圣京笼罩在一片烟雾迷蒙之中。
街上行人不多,苏子诺走在光滑锃亮的青石板上,把伞打的低低,心中忧虑万千,愁闷不已。
虽说纸上功夫练的炉火纯青,可若真实施起来付诸行动,苏子诺又没有绝胜把握保证自己可以成功。
但内心又蠢蠢欲动,不甘就这么平庸碌碌无为,想要干点轰轰烈烈的事造福世间,造福身处于困境,水深火热的人们。上辈子,受了别人恩惠,这辈子,总想着要反馈别人些什么。苏子诺,就是这么一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哪怕你对她一点点好,她也会想尽办法偿还你的好。
目光越过街边鳞次栉比的房屋时,苏子诺又微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首先就是选址,偌大的圣京,优品轩择哪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既不招摇引人注目,又不过于低调显冷清。
经过一家客栈,苏子诺突然想起窦子沅就住在这,还是她找的,于是驾轻就熟的进了去。
客栈老板识的苏子诺,见有人进来,立马从柜台里走出来迎接,道:“商公子,你来了!”
苏子诺和他简单客套的寒暄了一两句,便上楼去找窦子沅。
一进窦子沅房间,苏子诺便闻到一股浓浓的恶心人的不可名状的怪药味,是中药,她自小怕苦最闻不得这种味道,尤其是见到那碗黑不溜秋,恐怖至极的汤汁时,立马犯呕掩鼻问道:“你家主子怎么了?”
窦子沅侍从道:“主子水土不服,刚来圣京第二日便病了,一直在咳嗽,断断续续也不见好!”
离开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短短几日光阴,怎就病了?还一病不起。
苏子诺问:“可找大夫看了?”
窦子沅侍从抹泪道:“找了,药换了一波又一波,可效果依然不显著。商公子,你救救我家主子吧?”
苏子诺安慰他道:“行,我去看看。”
进入内室,窦子沅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鼻孔堵塞喘气艰难,四周垂下的白纱帐幔将他隐于其中,青葱白玉的手指却搁了出来,嘶哑的咳嗽声从里面断断续续传进苏子诺的耳朵,清晰又沉重。
“主子,商公子来看你了!”窦子沅侍从提醒道。
白纱帐幔被人拉开,窦子沅惨白的面容暴露在苏子诺眼前,明明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值青春洋溢,却因为生病硬生生憔悴了不少,脸上胶原蛋白流失的速度快的让他整个脸颊都凹陷了进去,明显虚弱廋了不少。
窦子沅礼貌称呼:“商兄。”
苏子诺怔住,惊道:“窦兄,你怎么廋脱皮了?”
还未等窦子沅答话,苏子诺又转过头去质问站在她身后窦子沅的侍从道:“你家主子有好好吃饭吗?”
窦子沅侍从道:“一日三餐,按时送,可每回主子都只吃几口,基本不怎么饮食。”
“那你怎么不多劝劝你主子吃?或者想办法把食物弄的好吃些,让他欲罢不能?”
窦子沅侍从为难道:“我……”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自家主子健健康康,一天三顿饭,吃的顺顺利利,大家不亦乐乎。
可是……主子超倔,比牛还倔,任凭他怎么劝,使出浑身解数,该想的招都试过了,可没用,他又能怎么办?况且,他伺候主子多年,他的秉性他最清楚,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强迫不了。若多说几句,他一烦,怕是直接连饭带碗给摔了!
窦子沅替侍从辩解道:“不怪他,是我自己不想吃。”
苏子诺道:“不想吃,就不吃吗?窦兄,你这可是在糟贱你自个身体。”
窦子沅靠着墙壁道:“多谢商兄关心!我过几日便好。”
见窦子沅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苏子诺不免担忧道:“窦兄,你这可不行,身子骨也太弱了吧!风都惊不起,以后还怎么和我纵横商场?”
“商场?和你?”窦子沅错愕,差点没从床上滚下来,又惊又喜道:“莫非商兄也是同道中人?”
苏子诺思考片刻道:“算吧!初次尝试,还不知能不能行的通。对了,你先看看这个,再决定要不要和我一起?”
苏子诺把自己绞尽脑汁,精心写好的创立优品轩的计划书递给了窦子沅看,希望得到他的帮助。
良久。
窦子沅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叹道:“商兄可真深藏不露。”
如此一份详细周密的商业策划书,无论是从创意构思还是到整体布局,都设计的这般完美,无可挑剔。他跟着阿爹学做生意十多年,个中精髓尚未完全悟透,顶多也才勉强能做到这个份儿,而商兄却是第一次接触,便能轻而易举的考虑到这么多方方面面的事,还准备了好几套预留方案,果真天赋异禀,是个难得的商业奇才,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
苏子诺坐在案几边,撑着纤细的胳臂道:“不过因为喜欢,所以多花了些心思在上面。”
窦子沅的目光停留在计划书经营项目一栏道:“商兄也想做珠宝?”
苏子诺悠悠道:“嗯,有这个打算,主要看你!”
“看我?”窦子沅不解,和他有什么联系?
苏子诺清脆明丽的声音传入窦子沅耳朵里,“准确来说,我想跟你合作,和你一起打开元圣市场。”
“为什么选择我?”窦子沅问到了重点。
苏子诺晃了晃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道:“因为你是土陀人。土陀盛产珠宝,且有些种类数量稀少,价格不菲,而你爹又是经营珠宝生意的,可谓是该行业的翘楚。我一个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新人,要想不被骗,不被坑,当然要找一个值的信任的人。当初,你我分别时,你坦诚相待,自是由心里把我当成了好朋友,好兄弟,这番心意我岂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