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淡淡雾气,温柔洒进房间每一处角落。
“老头儿,你醒了!”怪医老者刚醒,便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传来。
他这是在哪?老者头疼的厉害,他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却怎么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
“老头儿,你不云游四海去了吗?怎么又辗转回牧县醉倒在烂菜叶堆里?钱花光了?你都不知道,你臭死了!一会儿可好的感谢感谢人家小伍。”脆生生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却多了几分戏谑。
老者抬眼望去,只见一素衣小公子正背对着他在给他拧帕子上的水。
苏子诺转身,将拧干的帕子递给老者,“擦擦吧!”
老者诧异道:“是你。女娃。”
苏子诺道:“不然呐!你还以为谁会有那么好心肠把你从垃圾堆里捞出来?”
“可你刚刚说我应该感谢小伍,小伍是谁?又感谢什么?”
苏子诺道:“感谢他帮你搓澡呀!小伍是云客栈里的小二,你都不知道你有多脏,洗澡水都黑了一圈,得亏人家不嫌弃你,还把你洗得白白干干净净。”
洗得白白净净,她当他是泥里拔出来的萝卜吗?有这么夸张吗?老者尴尬的不好意思说话。
“喏,老头儿,这应该是你的吧?”苏子诺掌心摊开,把一月牙儿吊坠送到老者面前,晃了晃。
老者慌忙接过,十分宝贝的道:“它怎么在你那?”
苏子诺道:“地上捡的。老头儿,看你紧张个样,想必它对你很重要吧!以后记得保管好,可别到处扔了,再丢了也许就找不回来了!”
睹物思人,老者突然哽咽落泪道:“是呀!找不回来了。”
她说错什么了吗?还是哪句话戳到了他?
苏子诺察觉到不对劲,急忙问道:“老头儿,你怎么了?好端端的干嘛哭,你是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剧情反转太快,苏子诺都还没来的及反应,老头儿就抹了抹泪水,又笑着问她道:“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这老头儿果然神秘兮兮,脾性古怪的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真让人琢磨不透。
苏子诺道:“九岁。”
“九岁。”老者低垂怅惘道:“如果我女儿还在的话,也该和你一般大了!”
苏子诺昂首道:“她可没我高。”
几乎是一瞬,老者抬眸赞同道:“那倒是。”
“小姐,小姐,早饭好了。”门外,传来豆包稚嫩的叫喊声。
苏子诺看了老头一眼,无邪道:“走吧!老头儿。”
老者撅撅嘴巴,不满道:“没大没小。”
云客栈里,今日莫名热闹,人也比往日多了一倍,阿娇忙的不可开交,竟也干起了跑堂儿的活。
苏子诺问:“娇娇姨,为何今日店里这么多人?”
阿娇道:“小公子,你不知道吗?今日老刘招女婿,在茶悦楼办了场抛绣球大会,他们都是来参加选亲大会的。”
“哦,谁选亲?”
“他家大女儿,嫡长女。”
苏子诺隐约记得老刘还有个小女儿是庶出的,被迫嫁给黄有富管家做妾,娇娇姨曾还替她惋惜过。
唉,苏子诺心中一叹,同是女儿,一个嫡字,便把她们分成了两种人。果然,古代的嫡庶之分,害人不浅。
苏子诺飞快的夹了一个小笼包,咬进嘴里,道:“玛哈,豆包,快吃,吃完了咱们也看热闹去。”
苏子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古人抛绣球招亲是什么样,不免有些好奇。
他们三个走了,丢下老头儿一个人孤家寡人的待在客栈,苏子诺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便问道:“老头儿,你去吗?”
怪医老者放下喝粥的碗道:“酒劲儿还没醒,不去。”显然不想去凑热闹,他这把老骨头,可比不上这群小年轻,经不起折腾。老头儿其实不老,只是平日多愁了些,所以老的比同辈人快了一些,脸上褶子像腐竹,一头黑发白了一半。
苏子诺也不勉强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们去去就回。”
茶悦楼熙熙攘攘,挤满了许多人,苏子诺在外围择了个高处,驻足观望。
“玛哈,你说,老刘家女儿得长多么漂亮,才能让这帮人争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玛哈道:“不知道。不过,很期待呐!”
苏子诺又道:“玛哈,等以后到你出嫁的年纪,我也给你办一场风风光光的选亲大会,你说好不好?”
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上她的终生大事!玛哈耳根发红,羞涩道:“小姐,你又胡乱说些什么?”
她家小姐怎么老想着要把她嫁出去?
苏子诺撂责任道:“那你不嫁,难不成跟我一辈子呀!我可不喜欢女的。”
苏子诺的不正经,玛哈早已领教过,于是不做任何辩驳道:“小姐,你就尽管打趣玛哈吧!”
“哈哈……”见玛哈一副拿她无可奈何受憋屈的模样,苏子诺爽朗的笑出声来。
“出来了,出来了……”就在苏子诺闲着无聊打趣玛哈的时候,一红衣女子从茶悦楼顶间包厢款款走出,她站在高楼上,红纱遮面,怀搂绣球,倚栏而望,风姿绰约,引得底下人一众尖叫,喧嚣。
苏子诺点评道:“看这身段,还挺像个美人。只是不知,这红纱下面有多惊艳?”
推推搡搡的人群里,有人喊道:“刘小姐,我家有良田百亩,扔我,扔我……”
苏子诺心道:娶回去给你种田呀!
有人不甘落后道:“刘家大小姐,扔我,我才华横溢,才高八斗,三岁写诗,四岁写文……”
苏子诺心道:你咋五岁不去考状元?
底下的人众说纷纭,楼上的小姐却淡定的跟个没事人,她手握一根红丝线,绣球被套在上面,任意在空中抛落,表情倨傲,像是个摆弄戏偶的操纵者。她的球往哪扔,底下的人就跟着往哪跑,不像在选秀,更像是有钱人家无聊之际寻求打发时间的乐子。
苏子诺嘴角向后拉起,有些见不惯红衣女子的做法,同时也为底下这一群脑残男僵粉感到悲哀,被别人戏弄了还不自知。都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连楼上是一朵怎样的牡丹都尚且没整明白,还敢这么前仆后继,不要死命抢。
突然涌动的人流里,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喊声:“公子,小心……公子,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