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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蝉逾静(下)(2)

邹靳彪的醇味坊定在5月4日“五四青年节”正式对外营业,那天黄历显示宜开市。由“江南飞虎队”的另外两个成员邹道、邹逸领头,钱井柱、顾轩奇他们都亲临现场,送去了花篮和祝福,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好不热闹。金锐作为太极书屋的主人,现在也算是“邻居”了,也送去了个精美的大花篮。交谈之下才知道,那日聚会,邹靳彪口中的“贵人”正是金锐,资金和人力上都出了大力,喊了当初设计太极书屋的团队过来帮忙,因此说是过了五一才装修,实际上图纸、排线、粉刷、购买建材、家具等工作前期已经做好,五一假期前后只要细节方面做一下改良,根据需要添置一些桌椅,如此而已。

庆完醇味坊开业,省考面试进入1个星期左右的倒计时。

2013年5月11日,面试拉开帷幕。顾轩奇一袭西装,提前1个小时到了面试考场。

考试还早,顾轩奇一边踱步一边整理着思绪,顺带观察着周围的考生。不少考生在着装上还是挺注意的,男士大多和顾轩奇一样,穿了西装,女士大多裤装或裙装,比较庄重,避免了薄、露、短、透。当然,也有些人明显触犯“大忌”:有个男考生衬衫领子太大,领脖间露出间隙,还有个男考生不会搭配,颜色不协调,背离三色原则(全身最好不要超过三种颜色)和三一原则(鞋、皮带、包颜色统一)。还有个别女生鞋子根过高,都快“恨天”了,着装颜色太过鲜艳抢眼,深上浅下,妆容亦有些过。

除了着装,考生的状态也是各不相同:有自信大方的、有谈笑风生的、有无所谓的、有紧张得拼命深呼吸的。有个考生估计是见过这种阵仗,不时“尿遁”,让顾轩奇想起了去年省考面试,据说有位考生紧张得话都不会说了,整个面试过程拿着题纸挡住自己的脸,双手抖得一众考官差点以为他帕金森发作。想到这,顾轩奇不禁为那位第n次从男厕出来的仁兄默哀,童鞋,恐怕前辈的历史要在你身上重演。

上午8点,面试开始。顾轩奇抽签排在7号,省考面试每位考生答题时间为20分钟,轮到顾轩奇时已经10点。他走到面试教室前,轻声敲门三下,得到允许后入场,入场后转身双手关门,面带微笑,用眼神向考官问好。介绍了自己的考号之后,在考官允许“请坐下”之后,顾轩奇道了声“谢谢”,斜跨一步坐下,轻、缓、稳。

今年的面试依然由4道题组成:

1、在一锅水中,分别放入鸡蛋、胡萝卜、茶叶,加热煮沸,分别产生了不一样的结果,鸡蛋变硬、胡萝卜逐渐变软成泥,茶叶逐渐伸展,使水变色。作为即将上任的公务员,以上对你有何人生启发?

2、基层选举在墙上画“正”字,票多者当选,谈谈你的看法。

3、为了丰富乡村精神文化生活,某地农民自己购置电影播放设备,10年间,走村串寨为农民们义务播放电影2000多场。日前,管理部门告知其放映资格被取消,事件经媒体报道后引起强烈争议。对此你怎么看?

4、有一位老专家要求你所在地区的一个国家级重点水利工程建设工地去考察,为期一周。如果单位(水利局)让你去负责陪同,你会怎么完成这项工作?

顾轩奇平复了一下略微紧张的情绪,略作思索,在纸上写了几个关键词,然后一条一条逐步展开,娓娓道来:

“以上三种现象分别指示不一样的人生状态,鸡蛋、胡萝卜、茶叶分别代表不一样的人生个体,而一锅开水代表着社会环境…人生可以像鸡蛋一样,在社会变化中不为所动,逐渐坚强;可以像胡萝卜一样,顺应环境,灵活变化;也可以像茶叶一样,绽放自我,改变环境——社会环境是复杂、艰难、不可选择的,可以选择的是自己的人生状态,公务员应主动适应社会,不断锻炼自己,自我成长,自我实现。”

“在墙上画‘正’字,票多者当选,这是基层选举的一种朴素的形式,符合基层实际…但是,一人一票,每个人都有投票权,当众画‘正’字,仅是形式上的公平,选举除了要保障形式的公平以外,也要注意保障内容和结果上的公平和科学……”

由于准备充分,整个过程中,顾轩奇都表现得镇定自信,仪态和语言也都不错,回答大多涵盖了参考答案的要点,给人的感觉就是整场面试都是按照他的节奏,有控制地进行着,每次答题结束,顾轩奇都彬彬有礼地说一句:答题完毕,谢谢考官,展现良好的综合素质。

结果不出意外,考官给顾轩奇打出了88分的高分(打90分以上,考官就要说明给高分的理由,所以操作中很少出现90分以上的高分),顾轩奇在同岗位中拔得头筹,成功反杀笔试第一名。

接下来就是体检、政审、拟录用名单公示等一系列流程,一切顺理成章。

菅乐乐的情报出了一点小意外,春招会的时间的确放在了3月底,可是规模不大,今年真正的“百企进校园”大型校园招聘活动姗姗来迟,确切的消息是5月底。春招会上,傅艺璇倒是又相中几个岗位,招聘人员对傅艺璇的简历、表现也都还满意。对即将到来的校园招聘会,傅艺璇充满期待。

时光晃晃悠悠,不知不觉就挂在了5月的末梢,空气中已经漂浮着淡淡的离别忧伤。5月27日,校篮球队告别赛在京华体育馆开打。顾轩奇、邹靳彪、李翼、柳逸城四个作为篮球队的老队员,为全校师生奉献了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最终120:113赢下比赛。赛后,篮球队的主教练、体育学院唐副院长还为顾轩奇他们举办了隆重的“退役仪式”,全场掌声不断。老队员的退役也标志着京华篮球队正式完成新老交替,本场比赛,新一批球员虽然7分告负,但表现依旧抢眼,他们不缺天赋、不缺信心,论斗志,他们比当年的顾轩奇等更为敢打敢拼;论技术,在前辈面前,他们擅投、能突、会抢,唯一欠缺的就是比赛经验,这当然要有时间的积累和一次又一次实战的打磨。一句话,把京华校队交到他们手里,顾轩奇他们,放心!!!

退役仪式上还出现了个小插曲。校队老队长冯庭潇的女朋友穆子茜跑上台,抱着自己的男友泣不成声:还有一个月不到,冯庭潇和穆子茜就要双双毕业,两人一个在L省,一个在Y省,当真是天南地北,都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确有几分道理——感情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在校时两个人天天腻在一块儿,突然间异地恋了,身边少了另一个人的陪伴和照顾,情绪上就会烦躁,长久的相思煎熬可能最后演变成不耐和争吵,积压到最后导致分手。另外,校园恋爱的美好在于纯粹,两个人就是因为喜欢而在一起,可毕业后进入了社会,人也会慢慢的变得成熟变得现实,生活观念和追求也会跟着发生改变,或许毕业后逐渐就会发现对方的理念和自己不同,没有啥共同话题而且越来越不喜欢和欣赏对方,两人的爱情会一点点磨灭。冯庭潇和穆子茜未必会一毕业就分手,但异地恋的他们,注定要承担比同城情侣更多的考验,这里面有家庭的顾虑,也有诱惑的增多,更有与日俱增的压力。

告别赛后,顾轩奇到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就去了自习室:女友傅艺璇还在那里,忙着论文和校招的准备。5月末的天已有些闷热,刚打完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又舒舒服服地冲了把澡,顾轩奇觉得有些倦意袭上头,便打算在趴在课桌上小憩一会儿,索性晚饭后再来看书,嘱咐傅艺璇5点把他叫醒,两人一起去食堂用餐。

傅艺璇看着顾轩奇的侧脸,有些出神,一抹阳光透过窗棱,似是一点一点攀上他的面颊,微颤的睫毛浓密又纤长,像是戴安娜闪蝶的翅膀。

顾轩奇刚对她讲了退役式上的插曲,傅艺璇心里有些触动:

是啊,还有一个月的不到,他们就要挥别母校,走出象牙塔,踏上社会。也许,有不少曾经的情侣会在这一天各奔东西,四年甚至更长的一段情感就这样画上句点。那么,她和顾轩奇呢?

她和顾轩奇算是青梅竹马,住在一个大院里,幼儿园时就是同班,然后小学、初中、高中、大学,12年的同桌,胳膊与胳膊相距不过十厘米,余光里全是彼此,这样的友情,无数次的擦肩而过,却愣是一个火星子儿也没擦出来;

爱神丘比特的箭兜兜转转,才在研一射中了同在研究生会的他们,从此,气宇轩昂,璇霄丹阙,成为刻在记忆里不忘的名字;

她的贴心,包含在每一个看起来平凡的小事,高中时,顾家突遇变故,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一下子变得消沉,一张脸写满了“生人勿进”,倔强的性子逼着他拼命学习,借此来逃避。是傅艺璇陪着他度过了求学时最黯淡的两年。那时候的顾轩奇,根本无心捯饬自己,连聚会都固执地穿着校服,爱美的傅艺璇为了他,穿了一个高中的校服,彼时还不是情侣的他们,却把校服穿成了最好看的情侣装;

他的细心,蕴藏在每一件看似不起眼的举动,记忆最深是大学时体育课测立定跳远,那天上午天气不错,是个大写的舒适,下午却突然起了大风,吹得操场周围的香樟树枝条疯狂舞动。轮到女生跳之前,顾轩奇脱下外套,硬是要傅艺璇围上。后者当时不明白,但还是照做。到了场上,傅艺璇才明白怎么回事:夏季的衣服短,往前一跳,落地时衣服往上一缩,后背就会有一小片肌肤暴露。那一天,傅艺璇看着自己的腰间,瞬间被冒出的甜蜜溢满;

谁说往事总是不堪回首,傅艺璇就想沉浸在她和顾轩奇的点滴中,像泡在糖罐子里一样。

就好像她现在侧头看到阳光落在他脸上,满脑子想的就是与他就这样慢慢变老。

还有一个月,就会听到今夏的第一声蝉鸣。那时,16岁的少年指着树上的知了,说:“傅艺璇,你知道吗?蝉的寿命只有60-70天,却嘹亮了整个夏季,‘宁鸣而死,不默而生’八个字的写照,配蝉再合适不过了!”那时候她就知道,他想做一只鸣声最高亢的蝉,既如此,她也就努力赶上他的步伐,幸运地是,他不是只知道前进,他愿意适时放缓脚步,看一看周围的风景,也等一等身后的她,再携着她的手,一起出发。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谁说毕业季就是分手季?你不用刻意讨好,我也不用委曲求全,我们携手并进,思想同频,共同成长,这就是爱情最好的样子,这样一份恋情,又怎会有分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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