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知道朕是皇上吗?”纳兰云琮怒道,凝住尹梨胭黑色披风下的一袭大红喜服,深邃的眸子闪过微微的诧异。
“侄儿还是那句话,请皇叔成全!”纳兰清川没有抬头只是沉声道。
“朕也还是那句话,不可能!”纳兰云琮本想让纳兰清川在宫中冷静几天,然后再由他挑选貌美贤德的大家闺秀为妃,让他断了对尹梨胭的念想,谁知道他竟然在第二天便潜逃出宫来找这个女人了。
“为什么不能?难道就因为侄儿和她的身份么?”纳兰清川霍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纳兰云琮,问道。
纳兰云琮脸罩寒霜,眉目都似被怒意冻结,沉声道:“不错!你身为堂堂北燕镇南王,怎么能娶一个亡国公主为妃,更何况她还是你的杀父仇人之女?”
“既然如此,那清川愿意削去王爵成为平民,尹煜城已死,上一辈的恩怨已了!”纳兰清川声音不高,却引得跪伏在一旁一直默默无言的尹梨胭身子蓦地一颤,清冷的眸子忍不住向他凝去。
“你简直是疯了!”纳兰云琮怒不可抑,他着实没有想到纳兰清川竟然对尹梨胭情深若此,愿意为了她丢掉别人想也想不来的王爵与荣华富贵。
“清川很清醒,若皇叔还要阻拦,清川唯有一死!”纳兰清川紧接着的话,更如一枚重磅炸弹。
“你,你、、、、、、”纳兰云琮闻言气急攻心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差点上不来,一旁的随身太监赶紧上前替他顺气,好半天才缓了过来。
“王爷,你就别和皇上置气了!”替纳兰云琮顺气的正是随侍他二十多年的太监总管林公公,林公公也是看着纳兰清川长大的,所以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害怕他。
纳兰清川没有回答林公公的话,只是继续不卑不亢地望着纳兰云琮,忽然自袖中抽出一把短刀,银芒一闪,划破了他的手腕,鲜红的液体不断自破口处涌出,瞬间染红了他身前的地面。
厅中几人俱是一惊,虽说他言语失控,但都没有想到堂堂镇南王居然真的为了要娶一个囚虏女子为妃而自残身体,割的还是动脉。尹梨胭震惊地看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一时僵滞。
“还不赶快给镇南王止血!”纳兰云琮大惊,一面指挥一旁的太监林公公,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叹道,“疯了,你真是疯了!”
林公公早就不待纳兰云琮命令便已经扑上前去,谁知纳兰清川却将流血的手腕一让避开他的碰触,只坚定地望着纳兰云琮道:“请皇叔成全!”
纳兰云琮眸中盛满痛色,盯着那不停冒血的手腕和那很快就蕴积了一大片的血液,又气又怒,那刀似乎也割在了他的身上一般痛得彻底,他知道若他不应承,以纳兰清川的性格,他是决不会任林公公包扎的,所以纳兰云琮只得道:“好,好,朕答应你!赶快止血,赶快止血!”
在听到纳兰云琮同意后,纳兰清川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林公公也赶紧替他止血包扎,一场对峙,竟然以皇帝的退让为最终结果。
一一一
纳兰清川与尹梨胭的婚礼定在三天后,纳兰云琮因为纳兰清川的以死威胁而妥协,但也只准纳兰清川以娶侧妃之礼迎娶尹梨胭。纳兰清川本就没想过再立妃子,侧妃也好正妃也好,他相信尹梨胭其实根本不在乎,因为她的心里只是当这场婚礼为交易,她只是想学成武功留在他身边找机会杀他而已。
这一天,镇南王府张灯结彩,大红喜字贴满了整个王府,府中却没有多少宾客,来得只是些支持纳兰清川的官员,只因尹梨胭说不想太张扬。确实,这并不是一场她期待的婚礼!
尹梨胭凤冠霞帔由喜娘搀扶着来到大堂中,头上盖着红红的盖头,她只得看着脚下缓慢地移动着步子。这已经是她第二次穿上大红衣服,而且相隔的时间不过三天,心中直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在心头。
往日的纳兰清川不论是朝服还是平时的便服都是深黑的颜色,无时无刻都给人以冷沉的感觉,而今日的纳兰清川一身大红喜袍,华带束腰,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片暗红的光晕之中,竟别有一种风华。
纳兰清川眼眸生晕,薄唇勾笑,那一笑的风华将堂上所有宾客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而纳兰清川却只看向那踩着红地毯缓缓向他行来的尹梨胭。他微笑着迎上去,牵住喜带的另一头。
唱礼官便高声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
纳兰清川含笑凝了一眼顶着红盖头的尹梨胭微微躬身。就算隔了一层盖头,尹梨胭也感觉到了纳兰清川炽热的目光,她微微蹙眉,极不情愿地躬下身去。
“一拜天地!”唱礼官高声唱诺。
“慢!”一声慢字如雷贯耳几乎与唱礼官的声音同时响起,众人都是一怔,将目光投向门口,便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妖孽美男急急走了进来。
尹梨胭闻言身子一僵,她虽然盖着红盖头看不到那突然捣乱婚礼的男子面貌,但只听他的声音便知道他是赫连启煜,她的表哥。他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纳兰清川转身抬眸迎上那出声制止他拜堂的男子,俊颜冷沉如水,眸光似海深邃,他沉声道:“你是何人?”
赫连启煜缓缓步入正堂,一双桃花眼带着浓浓的思念凝着身着大红喜服的尹梨胭,根本不理会纳兰清川的质问与众宾客诧异的目光,只是向着尹梨胭走过去。
就在他走到离尹梨胭只有一步之距时,纳兰清川颀长的身形一闪挡在了赫连启煜的身前,赫连启煜被迫与他相视,纳兰清川亦冷冷地盯着他。
“胭儿!”赫连启煜一点也没将纳兰清川冷冽的目光放在眼里,依旧越过纳兰清川向他身后的尹梨胭望去,声音低浑却缱绻非常。
红盖头下尹梨胭的眉蹙得更深,幸好她盖着盖头不然她定受不了众人那如芒刺在背的目光。纳兰清川修眉深凝,那声胭儿异常刺耳地钻进他的耳中,胭儿只能他叫,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居然公然地来捣乱他的婚礼。
“来人,给本王请出去!”纳兰清川冷冷凝着赫连启煜,俊颜如冰雕一般浮起淡淡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