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秦皇宫,晚月阁。
尹梨胭依旧以紫纱覆面,一身束腰紫衣,墨发仅以一条丝巾懒懒束住,披散在肩背上,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领路的太监恭敬地在旁引路,南宫明辙身着藏青色八爪蟒袍的正规朝服,与尹梨胭并行在长长的大理石铺就的宫道上。头上的紫金冠上的宝珠在阳光映照下,散发着刺眼的光芒。一身合体的朝服将他健硕的身材修饰得更加俊美非凡,光芒万丈。
一路缓行,南宫明辙不时瞟着尹梨胭,几次欲开口,都强忍了回去,垂眸默默前行。很快,便来到了西秦皇帝新宠爱姬晚妃石晚月的殿中。令尹梨胭想不到的是西秦皇帝竟然就在晚妃殿中,他们进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西秦皇帝坐在榻边,一瞬也不瞬地凝视着榻上云鬓蓬松半靠着垫枕的病美人,眉眼之间带着一丝深深的忧色。
看来这西秦皇帝真是被这晚月给迷住了呢?也难怪连南宫明辙都想要巴结上她,好为他的太子之位铺路。尹梨胭嘴角缓缓勾起,隐隐带起一抹冷厉的笑意。
“儿臣参见父皇!”南宫明辙被随侍太监招呼进殿中后,对坐在床榻边的西秦皇帝躬身施礼道。施完礼,他眉眼一挑向一旁的尹梨胭递了个眼色。
尹梨胭会意面纱下的嘴角微微勾了勾,长睫覆下眼眸中的一道冷光,然后不卑不亢地微微欠了欠身道:“民女罂粟给皇上请安!”
石晚月虽然被封为晚妃,但因为出身极其不好,所以身为皇子的南宫明辙可以不向她行礼,而该她向南宫明辙行礼,因她在病中,又甚是得宠,所以也免了向皇子行礼。而尹梨胭根本没将西秦皇帝放在眼里,更别提他的宠姬晚妃了。
西秦皇帝对于南宫明辙的请安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而听到尹梨胭请安时,带着忧色的目光忽地如电般凝了过来,深深锁定尹梨胭带着面纱的脸庞:“你就是辙儿所说的那位神医?”
尹梨胭直视上西秦皇帝的眼,毫无惧怕,声线也是清脆悦耳:“罂粟习得些医术,至于神医这个称号,只不过是别人的谬赞了!”
西秦皇帝听了尹梨胭的自谦之言眉心几不可见了皱了皱,声音也有些微微不耐:“当不当得起,马上就能见真章了!你且给爱妃看看吧!”
尹梨胭淡淡颌首,缓缓走向雕花大床,早有宫婢得了西秦皇帝的吩咐,搬来了一根凳子。尹梨胭缓缓坐下,淡淡抬眸,却瞬间怔住一一
那斜靠在织锦绣鸳鸯的枕头上的女子,瓜子脸儿,柳叶眉,樱桃小嘴,黑发如墨。肌肤如玉,却比玉还要苍白莹透,长长的眼睫覆住眼眸,在眼瞪处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眼圈儿微微泛黑,看得出是久病不愈的症兆。
这张脸虽然面带病容,却仍旧堪称绝色。只是让尹梨胭震惊的并非她的绝色姿容,而是这张脸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得让她心惊,不可置信一一
这个西秦皇帝的宠妃居然就是曾为她父亲丽妃的石晚月,她不是应该在北燕的红帐之中吗,又怎么会来到西秦,成了西秦皇帝的宠妃?
南宫明辙看着呆愣的尹梨胭不禁在一旁干着急,眉心蹙得死紧,想要出声提醒尹梨胭,却碍于西秦皇帝在场而不好作声。
石晚月陷于昏睡之中,自然不会注意到尹梨胭此时的失态。西秦皇帝却不禁冷睨了尹梨胭一眼,不耐地道:“怎么了?”
尹梨胭这才收回心神,将手指搭上石晚月的腕脉,收敛心神,诊查起来。探查了一会儿后,尹梨胭眉心微微皱了皱,嘴角却泛起一丝冷意来。原来石晚月得的是妇科之中较为严重的炎症,这也是与她承宠多人有关吧!
尹梨胭刚刚放开石晚月的腕脉,西秦皇帝便急不可耐地问道:“爱妃到底患的是什么病?有治吗?”堂堂西秦的皇家御医都拿石晚月的病没有办法,西秦皇帝对于这个蒙纱女子虽然也不抱什么希望,但总还存了一丝发生奇迹的想法。
尹梨胭缓缓站起身来,清冷的眸子凝向西秦皇帝,淡淡地道:“晚妃娘娘的病虽然严重,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施救!”
西秦皇帝一听,多日来的愁容一瞬间散去,一时激动地笑道:“你是说你能治好爱妃?那太好了,若你治好的爱妃,朕便赏你黄金万两。”
对于西秦皇帝的许诺,尹梨胭面纱下的脸只露出一片冷意,眸底一抹冷意瞬间消逝,只轻轻言道:“皇上,请允许民女单独替晚妃娘娘诊治!”
西秦皇帝一怔,略一思索后便即答应。神医既为女子,他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何况晚妃的病实在是拖不得了。
……
待殿内所有人退出后,尹梨胭便撩起石晚月的衣裙,准备用药水替她清理下体。她跟随三绝婆婆学习过妇人的生理构造,知道石晚月是因为先前流产而致胎体残留在内,引致的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所以她必须赶快替她清理残留物。
尹梨胭在一名灵巧宫婢的帮助下,很快取下了石晚月滞留体内的残留物,将手伸进宫婢端来的清水中净手。
这时,卧在雕花大床上的石晚月密长的睫轻轻地颤了颤,缓缓地睁开了眼来,侧了侧脸,便看见了尹梨胭正好背对着她的身影。
石晚月心中猛地一颤一一这个身影怎会如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