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庭月落在那人身旁,差点把那人吓个半死。
看清楚来人后,轻竹顺了顺气,“参见宸王殿下。”
“平身。”
音色冷清如雪,人间气少的可怜。
赫连庭月估摸着现在已经快到丑时了,看了眼他怀里的木盆,放了几件薄衣,她认出有一件是他昨日穿着的。
“永寿宫里有浣衣局,为何不去?”
轻竹苦笑一声,“回殿下,人太多,浣衣局忙不过来,而且……这青色的软烟罗脏成这幅样子,送去洗会叫人乱传。”
他又顿了顿,“您不知道,他们看到后又该怎样议论王君了,又该说宸王府了。”
“那你应该知道这软烟罗为什么脏吧。”
赫连庭月一字一字地慢说着,看似无心实则凌云之势,虽说是疑问却意外地肯定她知道。
“请宸王做主啊,请宸王做主啊。”
轻竹跪在地上,额头不断磕着地。
“你说,本王自是替你做主。”
“谢宸王殿下,谢宸王殿下……事情是这样的……”
轻竹几乎是原封不动地把昨日几人的事情重现了一遍,说完,“宸王殿下,小奴若是有半分捏造,人头落地,请宸王殿下替王君做主啊。”
“王君就是怕事情闹大了有损宸王府颜面,伤了您的名声,才隐瞒的……请您不要怪罪于他。”
不一会儿,轻竹额头上已经通红一片。
赫连庭月冷哼一声,“本王知道了,这件事本王自会处理。”
好的很,真以为自己瞒得住?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居然是景媚,这账是该好好算一算了。
她看着远处絮状层层叠叠的灰白色的云朵,随口不经意地问着,“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可得到什么消息?”
轻竹心中一紧,“是。”
他被派去王君身边时,就已经被下达需每个月把得到的消息都告诉宸王,所以说王君的一切宸王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回殿下,据子信所说王君爱素色,喜清净,王君甚是思念云延,王君害怕……打雷下暴雨。”
轻竹又颤抖着接下去,“具体原因小奴并不知。小奴猜想着,恐怕王君幼年时受过刺激,现在留着些心鬼。”
赫连庭月点点头,“知道了。”
轻竹又沉默一会,并没有打算走,似乎还有事情没有说完。
赫连庭月一扫,自是明了,嘴角勾起一抹暗笑,微扬上眉,“继续说。”
纠结一会儿,在心里做了极大的斗争,他才慢慢开口,用一种难言意味的语气说着,似是同情却又心疼,甚至赫连庭月还听出一点点哭泣的余音。
“宸王殿下,王君似乎爱上您了。”
忽然那银色的带子一松,墨色的长发在空中像是有生命一样飞舞,她眼底还是那抹凉薄清明。
“为何?”
他大胆地望着赫连庭月,眼里多了几分失望,为何现在的宸王殿下冷漠得如凉凉夜色下的神,根本不解情爱。
“因为他看您与月主还有……景三皇子谈笑时,难过了。”
说完他便叩首在地。
“知道了,你继续吧,今晚谁也不知谁。”
轻竹心里更是难过,他知道以后还有多少个日子,王君还有多少自己不知的事,这一切都在两人的对话中随风泯灭了。
他悄悄捕捉了一眼,那离去的有着绝世风华身姿的女子,扯了扯软烟罗,放在湖水中用手轻搓着,一轮凉月果真啊。
浅浅未眠疑入梦,所觉似是又似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