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送干巴人情了,”五子不动弹,“怎么说我也是在送你们吧?我他妈真犯贱啊我。”
“拔腚,”我学他的口音干笑了一声,“再发牢骚,我下车了,坐长途车去。”
“当真了还?”五子终于转回了头,咧着蛤蟆般大的嘴巴笑了,“不说了不说了,我认栽。”
是啊,五子是个不错的伙计,想起去年绑他的那一幕,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内疚,正想开口说几句道歉的话,就听见天顺在马路对面喊我,嗓子破得像驴叫。看来他还真的是遇见了值得他紧张的人,我料定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不然天顺是不会让我下去的。我按了按掖在裤带后面的枪,拍拍五子的肩膀说:“我下去看看,也许碰上老乡了。”
我万万没有想到,蹲在黑影里的那个人竟然是常青。天顺指着黑影让我过去的时候,常青像坐了弹簧,忽地弹了起来,疾步向我跑过来。我的心一紧,猛地推了天顺一把:“别让他过来!”转头打量了一下,快步跟了过去。
常青被天顺推着,倒退回了黑影。我稳稳神,走上去一把抱住了他:“兄弟,你怎么来了济南?”
常青俯在我的肩膀上,哑着嗓子说:“远哥,我受不了了……我要跟你回家。”
我松开他,扳着他的肩膀,直直地看着他,他黑瘦黑瘦的,两只眼睛深得像两口枯井。
一股巨大的歉疚感,从脚底慢慢升到了头顶,我的眼睛湿润了:“兄弟,这就带你回家。”
“远哥,你见着杰哥了没有?”常青退后几步,大口地喘着气。
“没有,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靠上去,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告诉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是杰哥让我来的,他打电话说,让我在这里等他,可是我从下午等到了晚上……”
“小杰是怎么跟你说的?他叫你来干什么?”我的心又悬了起来,他们到底干了些什么?
常青哆嗦着手在口袋上摸着,好象在找烟,我把抽了一半的烟给他插到嘴里,他大口地吸了几口,喘口粗气,颤着嗓子说:“他让我先去给广元上上坟,再来找他,说他打听到了孟三的下落,让我带上枪跟他一起去……”
“孟三是谁?”我打断他,急急地问。
“你不认识,是孟三开的枪,把广元的头打穿了……”
“别急,”我拉着他往黑影深处走了走,“你先告诉我,广元受伤那天你们干什么去了。”
天顺在旁边听见了我们在说广元的事情,忽地扑了过来:“常青,你刚才说什么?广元死了?”
我把天顺拉到一边:“你回车上,我跟常青先聊一会儿,别让五子起了疑心……”
天顺很激动,一把拽了我个趔趄:“走开!常青,广元到底怎么了?”
我的脑子一热,猛地踹了天顺一脚:“你******哪那么多毛病?滚车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