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住打住,”青面兽急了,“你当我不知道这些道理呀,钱呢?”
“钱不是问题,”我喘口气接着说,“我可以先借给你,执照我也帮你办。”
“那太好了,”青面兽又坐不住了,扭得椅子吱咯乱响,“我算是交对朋友了。”
我暗笑一声,交什么朋友?好好给我当枪使唤吧。我眯起眼看了他一会儿,把杯里的酒一口气干了,抓过青面兽的手,一字一顿地说:“钟哥,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了,这钱不是白借给你的,给你三个月的时间还我,三个月以后不还,我接收你的摊位……别打岔,我知道你能干好的。我再问你一句,你有进货渠道吗?要知道,价格上不合适,到哪里也赚不到银子。”
青面兽的眼睛里像是在嗖嗖地放着箭,说话比兔子吃萝卜还快:“哥们儿你就情好吧,今天早晨你见过那个叫老憨的女人了吧?她有的是门路,人家卖袜子卖了将近一年了,哪里没去过?也就是家里有个瘫痪丈夫,挣一分花一分,要不人家早占领海天袜子市啦。我就联合她,让她带我进货,等我熟练了再甩了她……别看我跟她经常吵嘴,那都是买卖不好闲得毛病,我只要是给她买几条好烟,她立马就成了我闺女,孝顺着呢。就怎么办吧,我不干则已,一干准成大款,走着瞧吧。”
金高不知道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皱着眉头一动不动地看我。
我冲他眨巴了两下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存折:“这是三千,打个借条给我。”
青面兽趴在墙角的一个柜子上写借条,我在心里忍不住地冷笑。我觉得人生就像一根猴皮筋,拉起来可以很长,一撒手弹回来,就跟从前一模一样,如同现在的青面兽和多年以前的我。窗外的阳光懒洋洋的,似乎是被人拖着照进来的。阳光照不到我这边,照着青面兽那块兰色的胎记,照着他头顶上的一挂蜘蛛网,一只透明的蜘蛛在布满灰尘的蛛网上来回走动,它好象在细心地经营自己那张貌似强大的蛛网。我想,你忙吧,胡四一会儿就来了,他很勤快,马上就让你带着你的家当消失。
青面兽写完了,过来急吼吼地喝了一杯酒:“我得走了,赶紧找老憨去。”
我没拦他,叮嘱他别乱花钱,让他明天去找我,就让他走了。
青面兽刚走,林武和胡四就端着酒杯进来了:“老钟走了?我们来敬他酒呢。”
我也想走了,把他们的酒放在桌子上,拉过胡四问:“什么时候去见见祥哥?”
胡四打着酒嗝说:“过了年再说吧,现在小广还没下队呢,去了也没用。”
林武不让我走,伸开胳膊挡在门口,口气有些不满:“你小子可真不够意思,能陪一个膘子喝酒,就不能陪弟兄们喝点儿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商量什么,说,是不是想让青面兽去市场摆摊?告诉你,我也想去,我快要吃不上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