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刘三真的跪在我的脚下给我砰砰磕了三个头,把我磕得直发晕,把林武磕得笑成了一只被胳肢着的老鼠。这时候,全号子里的人像散会那样,嗡的一声闹嚷起来,看样子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现在想想,这里面可能有两种情况:一些人替我捏了一把汗,见我过了“关”就放心了;一些人瞪着眼睛想看热闹,没想到是这么个结局,一下子瘪气了。自然地,散了“席”,我跟林武就成了哥们儿。林武告诉我,他以前很崇拜小广,拿他当大哥待。自从我把小广干了以后,他就不那么崇拜他了。有一次,林武他们在街上瞎晃,碰见小广跟几个人站在市场上玩派,因为林武没叫他声“广哥”,小广的一个兄弟上去就踹了林武一脚。林武的朋友知道那是小广,一个个楞在当地没敢吭声。林武平白挨了一脚,心里很不舒坦,脸上就挂不住了,说了句“别这么横,谁也不是没挨过揍”。小广从怀里抽出一把菜刀就朝他的脸上抡,林武跑了,那几个朋友被砍了好几刀。我嗤之以鼻,就那么跑了?操,你也太“逼裂”点儿了吧?你怎么不找他报仇?林武说,找个屁?我这不是进来了吗?抢劫,就抢了三块钱。
我问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说进来一个多月了,快要判了。
这时候,刘三一直在给我按摩肩膀,像一个给鬼子服务的汉奸。
那个叫臭虫的也“起创”起来了,咋咋呼呼地像一下子成了个人物。
就这样,我成了这个号子里的老大。
说实话,那时候我小,没少折腾别人……别笑话我,真的。
转过一天来,我爹托人给我送来了被褥,牛玉文也给我捎来了几件过冬的衣服。
最让我意想不到的是,肚子上挨了我一刀的那位大哥还给我送来了一床毯子。
这期间我又被提出去审讯了几次,主要还是那件事情,因为我实在不知道我还干了别的什么。以前跟着我玩儿的兄弟,陆陆续续进来了不少,除了当初跟我一起去砍小广的以外,有些人还牵扯到别的案子,这我都不知道,我也打听不着。预审科的人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继续交代!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事情我们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就凭这么点事儿,我们会把你抓进来,这么严肃地审问你?他们这么一说,我还真的当真了,最后连我上学的时候曾经偷老师的钢笔都说出来了。月底,我在一张纸上签了个字,就是宣布我正式成为罪犯的那张纸——逮捕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