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先端起茶喝了一口,才缓缓开口:“这事儿确实是大事,不过倒是还不会给章府惹上麻烦。今天那些人是京城来的,前些日子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豫王府遇袭,豫王、豫王妃与小郡主、小郡王全都被刺身亡,他们所在的院落还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尸身都被烧毁了。”
白氏面上透出悲戚的表情,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才继续道:“后来皇上因为此事很是悲愤,让人彻查刺客,谁知没有查到刺客身份,竟然在豫王府的书房查到了豫王私通北域敌国的信件。皇上震怒,当即下旨褫夺豫王封号,贬为庶民,不准葬入皇陵,又将豫王府上下数百人皆判了斩刑。”
余欢见白氏攥紧了手帕,面上又悲又愤,不由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余欢不知内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白氏又继续道:“我与豫王妃年幼时便相识,也算闺中好友,她是个腹有才华、平和大气的女子。
豫王是当今皇上的第三个儿子,却是最早封王的皇子,他年幼便甚得圣上喜爱,天资聪颖,能文能武,谦逊亲和,朝中大臣也都认可他过人的才能,早有人认定他是将来太子的不二人选。这样的人怎么会通敌叛国?有什么理由会通敌叛国?”
余欢从中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这些朝中之事是各方势力争权过程中所发生的势力碰撞,按白氏所说那豫王府应该是被人陷害,而能陷害最得宠的皇子、王爷,那势力不可小觑。
余欢莫名有些抗拒这样的事情,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小的村姑,那些争权夺利的血雨腥风离她太过遥远,她也不明白白氏为什么敢把这种消息告诉自己,皇家之事不是她一个小小村姑可以窥视的。
“你不必担心,我跟你说这事儿也是经过爷爷同意的,爷爷说你并非一般的无知女子,见识过人,而且你现在身处农家,即使知道这些事也不会有危险。”白氏似看出她的情绪,连忙出声安抚她。
余欢嘴角抽了抽,章老大夫是大夫,什么时候改行做看相的了?哪里看出她不一般了?
白氏继续道:“章家在京城也是有影响力的家族,只是公公婆婆去世后,爷爷伤心欲绝,不愿留在京城,便带着当时还年幼的夫君来吉县定居。
今日有人来搜查也是因为章家和我娘家都与豫王府有过一些来往,而且爷爷的师弟与延王关系甚密。延王是当今皇上的第七个儿子,是与豫王关系最亲近的皇子。”
“既然白姐姐怀疑豫王通敌的罪名是受人诬陷,那朝中应该也有人会有此想法,可有人向皇上进言?皇上既然最宠爱豫王,为何这么快就判定他的罪名,难道不应该继续彻查吗?”余欢拧眉。
“朝中为豫王叫屈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证据确凿,那些书信中有一封是还未发出的信件,经查实确实是豫王的亲笔,盖了豫王的私印,内容也涉及朝中机密,不是一般人能捏造的,因此皇上才会震怒,即刻就下旨褫夺了豫王封号。”
“那那位延王可有什么动作吗?”余欢又问。
“说起来倒是听说延王对此事并未有任何动作,自豫王府出事后延王就在府中闭门不出,京城好多人私下对延王的无动于衷都颇有微词,说他薄情寡义。”白氏说着也有些愠怒。
京城人都知道豫王与延王自幼便亲近,因为延王自幼丧母,是养在豫王的母妃娴妃的身边的。他与豫王虽然相差五岁,可两兄弟感情甚笃,豫王自幼聪颖、沉稳,延王却跳脱、调皮,豫王对延王而言亦兄亦师,很是疼爱。
“白姐姐,那现在可还有人继续调查此事为豫王申冤?既然此事与豫王素日形象相差甚远,疑点重重,更应该彻查啊!而且能接触朝中机密的人就那些,排查起来不更好查?”
白氏摇摇头,无奈地道:“圣旨已下,而且朝中为豫王叫屈的多是清流官员,与那些想要争权的皇子们背后的势力根本无法抗衡,此事只能如此了。
你看现在出来搜查的这些人虽说都是皇上亲派的,可谁知道这些人真正的主子都是谁,没有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自古皇帝的猜忌就是针对所有人的,现在就算知道此时断错,那位也不太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回房后,余欢躺在床上消化从白氏那儿听来的消息,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本以为自己窝在乡下小村子里,离皇权争斗、权势阴谋很是遥远,可没想到今日竟然知道了这样的皇家辛秘。
就算没有亲身经历过,余欢在现代也是看过各种宫斗剧和历史小说的。
在法治并不十分完善的古代,参与权势争夺的人没有严格的法制约束,他们对于阴谋诡计、诬陷迫害、甚至绑架暗杀这样的手段都是习以为常的。
而皇权争斗往往都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皇帝连儿子的性命都可以夺取,那些跟着皇子们站队的臣子、臣子家眷、下属、仆人、皇子们所辖封地的百姓都会被波及,不管自己支持的皇子胜或是败,这些人的性命更是随时可能丢掉。
余欢害怕这样处在最底端像蝼蚁一样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处境。之前因为一个小小的络子编法儿就有人出动打手企图绑架自己,如今为了上面那个至尊无上的位置,那些人所用的手段只会更加过分。
况且,余欢还是个特殊的存在,她自己知道许多这个时代的人所不知的事情,也陆续表现出了一些不同的想法,就连在白河镇都能被章大夫和高掌柜这样的人发现,那么如果有一天被别有用心的人看出什么端倪呢?
可是余欢转念一想,自己也不是没有自保的筹码的。
目前来说自己与章家、如意酒楼都有来往,这也算自己开拓的人脉;再加上自己有可以赚钱的点子,只要赚更多的钱,就能买人,就能结识更多的人,建立自己的人脉网,组建自己的势力。
危险与权势自然是相辅相承的,自己就算害怕又能怎样呢?只有努力一些才能保护自己和身边的人,那就脚踏实地地努力做下去好了。
有了思路余欢才慢慢地有了困意,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