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这日,大丫她们从早上就开始给余欢整理陪嫁的东西。
陆家送来的聘礼里有二十两聘银;一套银首饰,银耳环、银镯子、银钗,样式比较精致;有两块棉布,一块粉色,一块紫色,看尺头应该够余欢做两套衣裳;茶饼,还有一盒喜饼,看起来像烙的发面小饼;大丫说还有鸡鸭两对,猪肉五斤,这叫三牲。
除了三牲,其他的都添在余欢的嫁妆里,之前余欢已经托大丫给她买了一面铜镜,一个首饰盒,一把梳子,再加上陈氏做好的八床喜被。
余欢虽然觉得这其实很寒酸了,连金首饰都没有准备,但想想在自己心里这并不是真正的婚礼便觉得没什么了,若需要什么,以后自己赚钱慢慢添置便是,这嫁妆就是那么个形式。
也是余欢不太了解庄户人家嫁妆的标准,要知道光那份二十两银子就够人家嫁十个姑娘了,这份嫁妆在庄户人家可是相当丰厚的了,就是镇上也没有这么大手笔嫁闺女的。
吃了午饭,一天里最暖和的时候,大丫烧了水,帮余欢洗了头,洗了澡,里里外外都收拾得清清爽爽。
到了晚上,三丫又跑过来跟姐姐们挤一张炕。三姐妹都很兴奋,而余欢却很淡定。
“余欢,你不紧张吗?”大丫问,声音里都透着一丝紧张。
“呃…不紧张啊。他家的情况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而且陆家大哥又不在,我又不用见相公,有什么可紧张的?”
“可是明天要见你的婆婆和小叔子了,虽说是为人和善,但以前从没见过,要是我就紧张死了。”二丫坐起身抱着被子。
“我也是,想想就觉得紧张死了。”大丫赞同。
三丫只来回看着各位姐姐们,她显然还不太懂明天余欢将面对的场面,只是跟着凑热闹。
“我的情况有些特殊,所以我不紧张。等到你们成亲的时候,会想到要离开家,离开娘亲,或许除了紧张还会难过吧。”余欢也是突然想起了爸爸妈妈。
他们也无意中催了很多次婚,特别是在姐姐生了小外甥之后,自己这个还没谈过恋爱的剩女便成了父母的难题。到自己出意外的那天,他们都没有见到自己领一个男朋友回家,更不用说看自己穿上嫁衣了。
明天的婚礼很特别,没有新郎,可自己还是会穿上自己绣的嫁衣,盖上自己绣的红盖头。余欢多么想让爸爸妈妈看到这一幕啊。
“余欢,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大丫见余欢突然流露出来的伤心和难过,以为她想起了自己的身世。
余欢摇摇头:“没有,只是突然想到或许以后都想不起也见不到爹娘了,有些遗憾。”
三姐妹便又安慰她,无非是让她相信总能想起来的。
余欢却不置可否,她对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并不执着,“她”的亲人不是自己的,记忆也不是自己的,而且自己从未感受到这具身体对于回家有任何的渴望。
虽然占有了这具身体,但余欢认为这是个人的命运和契机,灵魂才是身体的主导。若是自己身亡,而有别的灵魂占了自己的身体,那自己也无话可说,毕竟原来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只要没人利用自己的身份作恶或者伤害自己的亲人,那便与自己无关了。
所以余欢才能淡定地选择成亲,因为这是她的选择,她想要安定平和的生活,让自己的灵魂支配这具身体,当然不会让这具身体的身份支配自己的灵魂。所以对于寻亲什么的,余欢也只是最初让人打听一下,做出一点姿态,却并不执着于结果。
聊完天便各自睡下,明天很早便要起床呢。
余欢被叫醒的时候,天还没亮呢。大丫都已经准备好水让余欢洗漱了。
洗漱完,随便吃了点东西,在陈氏和大丫的帮助下换了嫁衣。余欢这才想起来没有让大丫准备化妆的东西。
“你放心,已经请好了全福人给你梳头,是村里的刘大娘,她也给你绞脸化妆。”
刘大娘很快就来了,先帮余欢梳头,念了梳头歌:“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四梳梳到四条银笋尽标齐。”
梳完还夸余欢:“姑娘的这头发乌黑浓密,一看就是个有福的。”
“承大娘的吉言了。”余欢笑笑。
余欢脸上没有什么汗毛,绞脸很是顺利,可是这后面的化妆差点把余欢吓得站起来。
这大白脸,粗眉毛,红脸蛋…就跟京剧里的丑角扮相一样一样的。关键刘大娘对自己的作品很是满意,还夸余欢好看呢。余欢差点哭出来。
赶紧给刘大娘一个大红包,先哄了人出去,余欢转头就让大丫给她端水洗脸。
开始大丫还不同意,余欢便让她盯着自己的脸看,最终大丫妥协了。
余欢快速地用刘大娘带来的脂粉眉笔画了个淡妆,衬得肤白眼亮,清丽可人。
大丫姐妹都很是惊叹:“太漂亮了!”
如此算是装扮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