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瑶望着殊嵩不可置信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蠢货?可有听过我千面狐娘苏媚媚的名号?”
“媚你个大狗头!”一道稚嫩的声音响起,随即蹿来一道身影,一脚踹在苏媚媚的胸口上,将其踹得摔个狗吃屎,脸上的“假皮”磨在地上,擦破一片。苏媚媚艰难地爬起来,索性直接将假面全部撕掉,露出真容,嫩白的脸颊虽也精致,却离白梓瑶差得远。
蹿进来的身影站稳,娇小的身材,俏皮的打扮,一条黑纱蒙着脸。
苏媚媚捂着胸口,恶狠狠地问道:“你是何人!管甚么闲事?”
女子扬起柳眉,问道:“你可知道何谓之‘侠’?”
苏媚媚说道:“甚么鬼东西!”
女子一下冲过去,苏媚媚的俏脸在她的两手之间被来回扇来扇去,扇有十几巴掌将其扇得头晕眼花,最后跃身而起,又是一脚将苏媚媚踹翻。
“这么简单的问题都答不对!我就是侠!侠就是我!女侠!你懂不懂!?”女子瞪大了眼睛,很生气的样子。
苏媚媚吐一口鲜血,结结巴巴地应道:“懂,懂懂了。”
女子这才罢休,一把将殊嵩横抱起来。别看她身材娇小,抱起高他一头的殊嵩却不吃力,利索得很。
“走了,后会有期!”女子对着苏媚媚嘿嘿一笑便抱着殊嵩往外冲去。
殊嵩再醒来已是五天以后了,睁开眼睛,脑袋昏昏沉沉,迷糊得厉害。
“哈!你醒啦?还以为你要死了呢!”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殊嵩望过去,看着眼熟,思索一会儿才想起,她是当日召花会上的常谙。于是便弱弱地问道:“常姑娘?你怎么在此?这是哪里?”
常谙扬了扬眉头,说道:“我看见你个傻狗去劫狱就跟上了,谁让本姑娘最是侠义呢,见你危险便救了你!”
殊嵩这才想到劫狱,于是立马问道:“我昏迷几日了!?”
常谙答道:“四五日了罢?该是有的。”
殊嵩心里咯噔一下沉下一大截,喃喃道:“五日了,小白……”那日看告示上写的三日后处斩,现已四五日,白梓瑶岂不是已人头落地?
常谙不耐烦地说道:“放心罢!白姐姐没死呢!”
殊嵩问道:“你怎的知道?”
常谙说道:“近几日街市上从未有处决过犯人。说你傻狗你是真的傻,他们张贴告示是为了引你出面,哪有衙门这么快处决犯人的?”
殊嵩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常谙答道:“我第一眼见你便知你身上有故事,只要我想打探,哪有探听不到的道理!”
殊嵩问道:“那你可知道李兄在何处?就是召花会上的许一蔷。”
“不知道!”
殊嵩怕李白归来找不见他着急,便拜托常谙去之前养伤的小屋里看看,常谙去转了一圈未发现有人,大猫也不见了,或是回了惊山去。
殊嵩想想,索性先不寻李白了,自己麻烦他的已经够多了,不想拉他进这摊浑水之中,自己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去解决。
又过了半个月,殊嵩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
又是一个夜晚,殊嵩再把黑袍披上。
常谙调侃道:“又要去送死?”
殊嵩说道:“我不知道他们把小白藏在了哪里,那我便去挟了县令,逼他们交出小白。”
常谙眨巴着大眼睛,说道:“嗯,这个主意还不错,总比劫狱强得多!我与你同去!”
殊嵩知道此次行动危险,便不让常谙跟着,常谙却倔着性子非去不可。
一高一矮两条黑袍穿梭在夜色里。
史中庭的府邸,在县衙不远处,有些简陋,远不如叶婉儿的府宅。
殊嵩与常谙越墙而入,摸索了许久,终于找到史中庭的卧房。
殊嵩拿着匕首,轻轻拨开门栓,悄然挪步而入。
史中庭睡得正酣,殊嵩一把将被子掀开,一把大刀架在史中庭的脖子之上,喊道:“起来!”
史中庭睁开眼睛,老脸表情淡漠,看不出一点波澜,他打了个哈欠,看着殊嵩,说道:“是殊嵩罢?你果真来了,去把屋里烛台点亮。”
殊嵩说道:“我无意得罪,可我只想救出白姑娘,望史大人起身,与我走一趟。”
史中庭坐起身来,盘坐在床上,披上披风,说道:“我听卿儿讲到过你,被恶吏害得家破人亡,着实可怜,老夫同情你,便与你聊两句。”
殊嵩收起大刀,问道:“聊甚么?”
史中庭说道:“伏法吧!别再苦苦折腾,你逃不了的。”
殊嵩愤愤的说道:“凭甚么!是周易培要杀我在先,我不杀他我便要亡!他该死!”
史中庭说道:“世间有太多的恶人,有一些作恶多端,祸害百姓,甚至连我也拿他们毫无办法。你若杀了这些人,依唐律法,肆意杀人,是要斩首,可在老夫眼中,你是为民除害,面子上我要拿你,可打心里老夫由衷佩服你!可事实上呢?你伤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他们真的是恶人吗?比如县尉牧大人,再比如那些守监狱的狱卒,他们做了甚么恶事?不过是秉公执法而已,可他们却要受你拳脚,甚至成为你的刀下冤魂!他们也有妻儿,一家老小要谁去照顾?我知道你对官家有很大的偏见,可天下之大,府衙之多,各不一样,有为民谋福的好官,也有鱼肉百姓的贪官。你所要知道的是,你的仇家是杀你父亲之人,是贪你酒馆之人,是要取你命之人,他们虽然皆是官家的人,可他们绝对代表不了整个官府!他们只是官府里个别的败类!你要杀得是他们,所有无辜的好人你没权力杀之!”
常谙附在殊嵩耳边悄悄说道:“这老头说话有些道理哦?”
殊嵩听史中庭话语心里着实有些触动,他为了救白梓瑶已经走火入魔,视人命为草芥,弃道义于不顾,完全就是恶魔的模样,只是几天里,杀了众多无辜之人,比起周易培,比起青章镇的恶吏,自己是否比他们恶了十倍不止!?
可白梓瑶是他内心最珍贵的一块肉!无论如何,一定要将她救出来!
殊嵩颤抖着说道:“所有的恶事都是我做出的,你们又凭什么要抓白姑娘!?你若肯交出白姑娘,我便再也不滥杀无辜。”
史中庭说道:“我们只是请她过来,好生招待。未将她入狱而是安居在客房,未对她用刑,而是好饭好菜供着。只是禁其步,不会伤她分毫。而请她过来,自然是为了引你上钩。你做下大恶,百死莫赎,我须给那些冤魂一个交代!所以,直话说,我一定要你性命!”
殊嵩笑道:“如今可是你在我手上,你却敢说要我性命?”
史中庭笑道:“有何不敢!我不畏死,即便死了也要将你伏法,依律斩首!”
史中庭继续说道:“既然你想救白姑娘,我便给你指条明路,看你自己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