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推开屋门,头探出瞧瞧,各屋都没动静,这才蹑手蹑脚的出了屋子。
姜家的大门木头都有些破,接连几次被人踹的木板碎裂开来,手碰上就会有声音传出。
田卿提着心,缓缓的拉开门栓,又轻轻的打开右侧的木门,好悬,没弄出动静。
凉凉的夜里,她额头竟然冒出些汗水,顾不上抹去,慢慢的抬脚跨过门槛。
走在树木影绰的村道上,田卿提着的心也没一丝的松懈,就怕脚步重了会惊动村里的土狗。
借着月光沿着磨的发亮的土路,忠叔常说路远没轻重,赶路不能急躁,因此即使是逃命她也不急不缓的走着。
终于出了村子,田卿背靠大树,喘口气。
望着去镇上的大路,脑子里寻思,凭着她的脚力,怕是走到天亮也不能到流云镇。
前几日听姜二丫说起她姥爷家就在屋后的山那边,翻过山再走几里路就到了。
眼睛扫到往后山去的小路,心里又升起忐忑,要是进了山遇上野兽,她和逸儿可咋办?
要是走了大路,没到镇上就被该死的姜文给抓到,等他们的可是万劫不复。
在家她也偷着看了好多的杂书,知道沦为烟花之地的女子下场有多可悲。
就是死也不能去那等腌臜地方,田卿几乎咬破嘴唇,毅然决然的选了进山的小道。为了尊严和名声,荆棘和野兽都被她抛在脑后。
想着容易做着难,这话是田卿在林子里艰难的走了一个多时辰时身有体会。
脚底磨出血泡,脚稍微的往前挪一步,脚底是钻心的疼,身上的麻布衣裳更是被杂草和树枝挂的不成样子。
林子里不时传出各种的野兽叫声,更是让她肝胆俱惊。
山路越走越陡峭,田卿用手抓着杂草藤蔓往上爬,两只娇嫩的手上都是血迹斑驳,她的身子也越发的疲倦,两腿像坠了大石块,腰背也酸痛起来。
刚好,胸前的逸儿也憋屈的醒了,小嘴撇着哭起来。
一屁股坐在山坡上,田卿把侄儿从胸前解开,搂在怀里小声哄着。
哄睡侄儿的田卿却没力气站起身子,她抬眼眺望着山下隐藏在树木里的佟姜庄子,又转头看看身后望不见顶的大山,叹口气,活着好难。
歇息好一会子,再艰难也不能放弃,咬牙从地上站起。
等她历尽艰难爬上山顶,黎明已经到来。
清脆的鸟啼随着冷冷的风吹了过来,带着露珠的杂草已经把田卿的衣裳打湿,山上的雾气也浓郁的让人瞧不清近处的东西,累极的田卿给侄儿裹紧被褥,继续朝前挪去。
没多大会子,日头出来,雾气也消散的无影踪,下山的路也清晰起来。
充满暖意的阳光照在身上,田卿心里有丝欣喜,天亮山里也会安全好多,可是眨眼间,她的笑意就消散不见。
“……嗷呜……”
粗重的嗷呜声不断的从林子里传出。
大型野兽吼叫的声音刺激着田卿脆弱的心肝。
到底是野猪还是狼啊?
笑容僵在脸上的田卿心里琢磨着,脚也停了下来。
“嗷呜!”
一头黑色的大野猪,嘴里吼叫着从林子里蹿了出来,粗壮的脖子上插着箭,迫使野猪脑袋来回的摆动,长长的獠牙上还挂着一缕青草。
“啊……”
凶狠的野猪让田卿惊呼出声。
这声音让野猪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田卿,獠牙在地上使劲的拱着,突然粗大的脑袋昂起,嗷嗷吼着,灵活的转过身子朝她蹿来。
腥臭的味道铺面而来,被吓傻了的田卿只是本能的往后退着。
“畜生,看你往哪里逃!”
为了猎到大家伙,佟泉从昨儿后晌就来到山上,守在野猪常出没的地方。
好容易到天亮,野猪刚露头,就被他射了一箭,谁知这头凶猛的野猪竟然带着箭躲过他辛苦挖的陷阱,从林子里蹿了出来。
箭随着佟泉的暴喝,准准的射入野猪的左眼里。
“嗷呜!”
眼里被箭刺入,剧烈的疼痛让野猪暴躁起来,壮硕的身子在地上翻滚。
昨夜在林中的罪可没白受,这野猪足有三百多斤,卖了能换十两银子呢,娘的药也有着落,佟泉拔出后腰上的大砍刀,朝地上的野猪砍去。
又累又怕的田卿早被野猪吓的晕了过去,自然没见到佟泉的威武。
野猪身上添了几道刀伤,终于气息奄奄,佟泉放下砍刀,吁出口气,累的瘫坐在地上。
“哇哇哇”
正在养力气的佟泉被孩子的哭声吓的从地上蹦起来,“我的娘啊,撞鬼了,山上咋会有孩子哭!”
饶是胆大不怕野兽的佟泉也被田清逸的哭声给吓的腿肚子打颤,他拍着胸口自我安慰,“不怕,天亮了,咋会有鬼呢。”
定定神急忙四下打量,瞧见距野猪不远的地方爬着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
“啊?这里还真的有人!”
瞪大了眼珠的佟泉心里一阵的后怕,也庆幸他箭术好,没射到这俩人。
恢复了正常的佟泉走了过去,等他看清地上是田卿姑侄,更加惊奇,“咋会是田姑娘,昨儿她不是还在姜二叔家吗?”
虽然不知道这俩人咋出现在山里,见田卿闭着眼,抱着啼哭不止的田清逸的佟泉犯了难。
放下好容易猎到的野猪不说,他个粗糙的老爷们咋把田姑娘弄下山呢。
虽说这是白日,可这浓烈的血腥味要不多久就会引来别的野兽,还是尽早把田家姑侄弄下山去才是万全之策。
围着野猪和田卿转了两三圈的佟泉,终于下了决心,把田清逸依然绑在胸前,红着脸背起人事不省的田卿站起身子。
几乎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他的野猪,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的十两银子啊,飞了。”
这会心疼银子的佟泉还不知道他惹来多大的麻烦,心疼的滴血的佟泉还是迈着大步下了山,救人要紧,银子都是浮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