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韩木子身体上的疼痛又开始了,可是她还在梦境中没有办法醒过来,她的电话在一旁不停地响,但她就是醒不过来,整个人被梦魇这只巨大的手拉住。
梦境中的她又听见了手术刀敲击的兵兵乓乓声。
那是一种急促,护士们穿着白色的大褂在病房和手术室之间奔跑,韩木子想大声喊,可惜发不出声音。她就站在病床外面,可是护士们似乎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周医生,周医生,病人已经晕过去了,我们刚刚推了地塞米松,心脏正在复苏,您得赶紧过来一下。”护士跑到护士站正在打电话。
韩木子听见周医生,还听见了心脏复苏,她使劲将意识聚焦在大脑里,“囡囡,难道是囡囡,她怎么了,她是不是有危险。”韩木子想迈开腿看一看病房里面的情况,可是好困难,腿一点都挪不动,她想叫住那个打完电话跑过来的护士,刚一伸手,那个护士竟然从自己的身体里穿了出去。韩木子被吓了一大跳。这一吓虽然让她心跳加剧,不过竟然让她可以动起来了。韩木子急忙跑进病房,床上的确趟着一个人,可惜护士们围着看不清楚脸。
“囡囡,是不是我的囡囡,医生我的囡囡怎么了。”韩木子边喊边去推人群。她的手从每一个人都身体划过,却根本碰不倒任何人。我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一个人都碰不到。韩木子想找个人问一下,她转身看见自己的妈妈和爸爸在病房的角落里站着,妈妈趴在爸爸的肩膀上不停地抽泣。
“妈妈,爸爸,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囡囡怎么了,周医生来了吗,为什么你们会在这里。”韩木子跑过去问父母,可惜,根本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声音。她大喊,父母依然没有反应。
“别哭了,木子没事的,医生马上就来了,没事的,不担心,不担心。”这是爸爸的声音,他在安慰哭泣中的妈妈。
什么,木子?韩木子惊讶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难道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可自己明明是站着的啊,怎么回事。
“爸,到底怎么了,爸——爸——”韩木子不甘心,继续问,依然没有人回到。
“你说,她是不是傻,我怎么生了个这么傻的东西,竟然这么为难自己,哪吒这么不羁都知道死之前要割肉还母,割骨还父,别人要死都懂得先报父母恩。她倒好,气都不哼一声就想走,门都没有。神仙星宿又怎么样,文曲星下凡又怎么样,既然脱胎为人,就该遵守人伦之道,我不同意,她就不要想死。”韩木子看见妈妈说完这几句话,从父亲肩上撑起来,转身走到病床前,将其中一个护士拉开,朝着床上那个人的脸使劲打了两耳光。喊道:“韩木子,你给我起来。”那两耳光,看起来都疼。
“啊”,韩木子捂着脸,感觉到了那两个耳光的威力。突然,所有的意识一下子就回来了。韩木子惊醒过来。
她四下一看,还好,床单虽然好白,不过窗帘很美,不像是在医院。人在从梦中突然醒来的时候,的确需要几秒钟的时间来恢复意识,尤其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中,更需要调整一下自己的记忆,否则,从一个不熟悉的地方醒来,会让人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做梦,刚刚又做了一个梦。梦境简直清晰得可怕,梦中的韩木子竟然能灵魂出窍地看见自己的身体被医生和护士抢救。很多人不相信能见到自己这件事,可现在韩木子一点也不怀疑她在梦中的确是灵魂出窍了,因为她的一位画家朋友曾经亲自描述过在梦中灵魂出窍的情景。人只有在身体比较虚弱的时候,会产生这样的体验。
“我怎么会这样,我怎么又回到了以前的记忆里。”韩木子记起来,昨晚还和冉冬杰、姚莉莉一家吃了顿饭,喝了点酒,商量好给冉若曦办回国的事宜。
电话铃声终于闯入了韩木子的耳朵。
真是可怕,一个人在梦境中竟然连电话的声音都听不见。韩木子正拿起手机准备接听,可是手机已经挂断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妈妈打来的,屏幕上已经显示有3个未接来电了。韩木子正准备给母亲回过去,刚刚梦境中的那一幕又出现在她眼前,母亲骂她骂得好狠,还给了她两个耳光,就像真的一样。也是那样的骂,出现在真实的场景里,只是母亲没有舍得打她。自从听到母亲的病情后,韩木子内心一直非常内疚,她觉得自己也参与制造了妈妈现在的状况。
当年,我听她的话多好,她大概就不会生气了。当年,我能像她一样凶一点多好,囡囡就不会离开我们这么多年了。母亲那次狠狠地骂她是囡囡消失后的一个星期,韩木子因为紧张、难过、压力太大,刚吃进去一个苹果,肚子就剧烈地疼痛起来,直到痛得不省人事。
躺在病床上的韩木子整整一个星期都没有吃东西了,鼻子里的胃管从咽喉插入胃里,不断有各种胃液涌出,每涌出一次都让韩木子难受不已。这已经不知道第几次因为胃痉挛和肠梗阻而入院了,自从在生孩子的时候被气到得了妊娠迸发阑尾炎手术后,韩木子这几年只要情绪一不稳定必定要进医院,医生说由于情绪引起的植物神经紊乱会直接影响肠胃功能,加上韩木子本身做过手术,所以和常人的肠胃没办法相比,唯一能缓解达到就是再一次手术。但是韩木子害怕手术,第一次手术的阴影挥之不去。
每一个人的妈妈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拥有幸福,可是,人生的苦和甜都是没有办法躲避的,该吃的总是要吃。唯一让韩木子难受的是,自己撞了南墙,吃了苦,妈妈非但不安慰,反而还不停地指责。母亲该充当的不是一个宽容理解的形象吗,为何韩心仪却总是用指责和挖苦来扮演母亲。一到感情这件事,就像是下了魔咒,韩木子怎么做都是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