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很好,晴空万里无云,海面风平浪静,顺着风向升起船帆。帆上的白色麻布上画有三朵蓝色的波涛,波涛上面画着一条金龙。白帆兜着风鼓了起来,上面标有暹罗曲国皇室的标志。国王和王后以及大臣都为将要离开的太子和太子妃送行。国王拍着武振的肩膀嘱咐道:
“一定要完成任务后回来。”
“是的,陛下。臣一定不辜负希望。”
“公主就拜托给你了。”
“父王……”
恩辉扑进父皇的怀抱中。这一年要跟着大哥去旅行。恩辉胡搅蛮缠了好久才被允许和哥哥武振一起外出一年,而且,她还可以从波斯国领养一个像驸马罗史辉那样有着白皮肤,金头发和绿眼睛的孩子。恩辉想到为自己操碎了心的父王眼泪哗哗得流了下来。国王用手轻拍着小女儿的背。
“这么好的日子哭什么?不要哭。”
“好的……父王。”
这时,王后抓住了恩辉的手。流着泪轻抚恩惠的脸颊嘱咐道。
“一定要听哥哥的话,好好散散心,看看风景。”
“好的,母后。”
“快点出发吧。”
一看到王后哭泣,国王马上催促他们快点出发。武振和恩辉并排站着向国王和王后行礼告别后登上了船。武振深吸一口气,用洪亮的声音向碇手下达命令:
“起锚!”
在船头,拴着粗壮铁链的锚被锚缆缠绕着上升,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一起锚,舵工就快速扭转舵柄,船开始慢慢向前行驶。太子的船开始向波斯国行进,前行的船桨蔚蓝的海水劈开,白浪翻滚。
这个国家虽然一年内都可以受到太阳的直射,但却四季分明。夏天来临时,白天热气逼人,像呆在地狱一样。即使在波斯国生活了两年多的蔷花也不适应这里的夏天。如果天气变热,蔷花就更容易发脾气,陪同蔷花的侍女更得战战兢兢的。但是今天寝房里却笑声不断。看着隔了好久才心情转好的蔷花,侍女们才暂时松了一口气。蔷花和小猫武振的感情也日渐深厚,整天把小猫抱在怀里一起吃,一起睡。蔷花毫无依靠感而动摇的内心,因为有了小猫武振也安定下来了。小猫无论做什么都是那么可爱,偶尔还会咬自己的脚趾。小猫带着蔷花为它做的绸缎球滚来滚去,逗得蔷花开怀大笑。
“唉哟,好可爱。武振啊,喜欢吗?
“喵。”
小猫好像能听懂蔷花说的话一样,放下球,用柔软的绒毛在蔷花的胳膊上趁来趁去。实在是太可爱了,蔷花双手抱起猫咪,眼睛和它对视着。这么一看,蔷花想起了纳德尔说过的话,盯着小猫的眼睛看了许久。
“这个小猫有着和我一样的眼睛。一双像翠玉一样漂亮的墨绿色眼睛。”
小猫看她的时候,就像罗史辉看着自己一样,蔷花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在想我吗?”
“喵!”
“啊!”
蔷花突然听到纳德尔的声音,感觉自己内心的想法被他发现了一样。蔷花手一软,手里的小猫掉了下来。掉在地上的小猫用用爪子在蔷花的手背上抓出一条红印。纳德尔快速来到蔷花的身旁,跪下抓住蔷花的手。
他可能是和大臣们开完会就马上过来了吧,衣服穿得很正式。像彩云一样漂亮的橘黄色发带前,镶有金子做的装饰物。他穿着像蜻蜓翅膀一样轻柔的袍子,天蓝色的裤子。腰间佩戴着镶有各种宝石,制作精巧的半月刀。衣服与装饰搭配得非常协调。
蔷花从来没有这样仔细观察过他白皙的大手掌。他的手纤细而坚实有力与自己胖乎乎的小手截然不同。就是这双手,一直以来为自己擦拭热泪,代替马蹬,让自己踩上去骑马。当她无法印制对武振的感情,像个孩子一样失声大哭的时候,他就会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蔷花感觉那时的他也没有这么讨厌。
蔷花像丢了魂似的,暂时沉浸在温馨的回忆之中。但突然又被手上传来的温暖柔软的感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此时纳德尔正在用舌头为她舔着手背上的伤口。他美丽的眼睛中只有惊慌的蔷花一个人。蔷花一看到微笑着的罗史辉,美好的记忆便如同潮水一样涌来。蔷花提醒自己:你不要忘了,他就是那个用善良的面孔欺骗你的人!蔷花推开纳德尔的手,把自己的手拽出来。
“你也太无礼了吧?胆敢这样!”
“幸亏伤得不是很重。”
小猫抓破了蔷花后,滚着球玩耍。纳德尔把它放在手掌上,让它卧倒,用严厉的声音训斥它。
“你这个小家伙,怎么能抓伤主人呢?这个坏家伙。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了吗?”
“喵。”
这只小猫好像能听懂似的,这样回答着。纳德尔不由自主得笑出声来。
“你教它怎么回答了?”
“哼!”
蔷花没有回答他,把小猫从他怀中抢了过来抚摸着它的背。
“船什么时候可以造好?现在完成到什么程度了?”
“是在盘算着什么时候逃走吗?
她说过,在船造好之前她不会走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只要船造好了,她就随时要逃走。
“我昨天去看了,正在弄第二根船舷和第三根船舷下面船帮。”
蔷花突然扭过身子来。
“已经开始制作船只多久了,现在还在制作船舷?一群笨蛋!真想杀了他们。”
“所以你要去看看才行了,这群笨蛋这样做岂不是在拖延你逃跑的时间吗?而且,不是说了要骑一匹发狂的马然后摔下来吗,你准备一下吧。来人,备马。”
“骑一匹发狂的马?”
蔷花说着说着,想起了他以前说过的话。他想平息假怀孕这件事。
“这将是一次美妙的旅行。既可以欣赏到我们国家美丽的峨眉月,还可以欣赏到和你一样可以蛊惑人心,让人意乱情迷的海市蜃楼。”
“什么时候去……”
询问什么时候出发的蔷花没能说完话,看到纳德尔的肩膀上附着灰色的卷发。蔷花把头发捡到手里,发现头发竟然是克里斯娜那个坏女人的。
蔷花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即便是用嘴来呼吸也觉得胸闷。纳德尔察觉到了蔷花的状态,想要让她冷静下来,往前迈了一步。就在这一瞬间,啪的一声,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鲜红的掌印。侍女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被神灵指定的国王竟然被心中唯一的女人—埃丝特打了一巴掌。
蔷花感觉手心火辣辣的,看到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的纳德尔的那一瞬间,她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自己也非常得惊讶。只是因为克里斯娜的一根头发,她自己也说不出清楚为什么要打他。
“全部退下!快点!”
曾经像春风般让人觉得温和的国王的声音现在让人害怕得两腿打颤。诚惶诚恐的侍女们手牵手出去。房间里充斥着火山要爆发一样的紧张空气,里面也只剩下被吓傻了的蔷花和制造这中恐怖氛围的纳德尔。
蔷花没想打他的,也绝对不是因为他抱了那个卑贱的女人而吃醋。蔷花抑制不住内心的怒火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一向珍视她的纳德尔把克瑞斯娜那个女人和她放在了同等的位置上。纳德尔就像对待她一样,他也会对别的女人微笑,帮助、亲吻别的女人。蔷花感觉他的身上就像是被泼了脏水一样,她无法容忍。即使听到了纳德尔用愤怒的声音冲她大喊,蔷花也不能抑制住自己愤怒的情绪。
“为什么这样做?”
纳德尔虽然在自己的侍女面前被她打了一巴掌,但是还是极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问她为什么。蔷花没有回避他那因为愤怒而颜色变得更深的眼睛,反而稍微抬起了下巴低垂着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再问一遍,再不回答的话就等死吧。”
看到他自始至终都一个语气说话,佯作傲慢的蔷花眼皮不安的跳着。但是,她绝对不会说明理由的,她绝对不会告诉他她是因为别人把她和他的情妇相提并论才生气打他的,即使被他撕得粉身碎骨也不会讲。
“说说打我的理由。”
“我想打你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忘记了?”
纳德尔很明白她说的话,自己是她买来的奴隶,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是的,在暹罗曲国的时候,就因为自己抓住了吓到她的太子的手臂,就被她扇了一巴掌,还威胁说再有下次就会处死自己,那时自己还恭敬地低头表示遵命。被太子伤了心,陪着她对练,因为她内心过于愤怒还刺伤了他的肩膀,纳德尔抽搐着红色的腮帮。
“想打我的话就尽管来,用手用鞭子都行,我绝不会躲避的,你看着办吧。”
笔直地挺着背,等着他朝自己走来。他不会就这样放过自己的,即使是为自己倾倒的纳德尔,在下人面前要表现出该有的样子,他应该准备攥紧双手来掐她的脖子。蔷花看到他用力地举起手,闭上了眼睛,咬紧牙关等待即将到来的剧痛。她紧闭着双眼,想起了武振。武振会为她报仇的,武振辉帮她杀了纳德尔这个家伙的,他会的!
“睁开眼睛。”
片刻后,她等来的不是疼痛,而是纳德尔温热的气息。这样近距离,明明就是想掐她的脖子。蔷花闭着眼睛用颤抖的声音想要留下最后一句话:
“要是杀了我你的气能消的话,哪怕是一根手指也好,把它送回到我原来的地方……”
蔷花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死亡的恐惧,而且她还来不及像个平凡人一样生活就早早地死去,她觉得很憋屈,身子都在颤抖。温热的手掌一碰到她发冷的脖子,蔷花就感觉自己呼吸到的是今生最后一口气。
蔷花认为他用一只手慢慢地摁住自己脖子很残忍,倒不如直接把她掐死。蔷花双腿发软,胳膊也变得麻木。纳德尔强有力的拇指按住她下巴下方的脉搏,呼吸道被压迫,嘴里瞬间就没了气。蔷花本能的想喘气,嘴巴一张开,纳德尔滚烫柔嫩的舌头就伸了进来。
“唔!”
这突如其来的侵犯,使得蔷花睁大了眼睛,这时才意识到他那比冰块还冷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就像要毫不手软地杀了她一样。小小的嘴巴被如火炉般滚烫的舌头满满地封住,就只剩下芝麻大小的缝隙可以透气……看来他是下定决心非要把她杀死不可。蔷花紧紧地攥着他的前襟,就算指甲扎进了肉里面,也忍着不求情。我宁肯死,因为向他这种残忍的人求饶,跟死没两样!她睁着眼睛死死盯着绝情的他。
无法呼吸而憋红的脸,眼睛大大地瞪着。血色慢慢消失,纳德尔感觉到自己拇指按着的脉搏慢慢变弱,感觉到肌肉变得硬邦邦的。想杀了你!真的想把你杀了。不管怎么做,都得不到的倔丫头!故意在下人面前扇我耳光,侮辱我的目中无人的女人!即使想再给一次说明理由的机会,也不听我劝的骄狂的女人!
无法呼吸的蔷花,松开了抓着纳德尔衣襟的手。极度痛苦后,终于可以安息了,瞬间眼前一片漆黑。真好,现在一切都安静了,现在……
但是,在失去的意识的前一秒,却感觉到了纳德尔抽离原本紧紧封住的唇。再次覆上的唇送来了新鲜的空气,嘴里的空气通过气管注入肺部。蔷花空瘪的肺吸入空气之后,引起了痉挛,所以干咳着。
纳德尔结实的手臂抱住呛得难受快要晕过去的蔷花的杨柳腰。浑身无力的她,只能任由身体滑落,身体向后倒去,背部靠在柔软的褥子的时候,蔷花以为他是想让她休息。
然而温热的手摸进她的上衣,蔷花还来不及反应,衣服就被猛地扯开了。
“滚……开!不要这样……咳咳……”
蔷花被他用力压制住,嘴里发出微弱的声音,纳德尔把她推陷到被子里,压着她,并嘲笑她无助地蜷着身子的样子。
“干脆……杀了我……”
忽视虚弱的蔷花的哀求,纳德尔双手撑在卧榻上,悬在她上方。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每一次呼吸都会产生悸动。被压在下面的蔷花,压着她的纳德尔都要疯掉了。蔷花害怕不能守住贞操,纳德尔因为不能克制住想要强行霸占她的欲望而痛苦着。极力按捺住欲望的纳德尔如实地告诉蔷花:
“我做你的奴隶,是我自愿的,不是你想让我做就做的。如果不是我自愿的话,我不会做你的奴隶的。但是你不一样,哈哈……你控制不了我。我现在已经不是你的奴隶罗史辉,我是纳德尔,是波斯国的王,是你的主人。只要我愿意,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多少次,我都能拥有你。”
蔷花很明白他说的话,但是却无法开口说话。第一次见到他的粗暴和残忍,被掐过的脖子一阵疼痛。
纳德尔心想:我的爱怎么会变成这样?本想发自内心地让她高兴一下的……想要和她一起生活在只有两个人的天堂里的……结果却只是让她痛苦,伤心……
蔷花感觉到他的触碰不是爱抚,而是伤心的灵魂的哭诉,蔷花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正如他所说的一样,现在主仆关系变了,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十次百次地占有她的身体,他是纳德尔。
纳德尔的爱够狠,够笨拙,也够危险。以前蔷花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如既往地给予蔷花温柔和照顾。蔷花因为武振伤心哭泣过后,也曾想过干脆就将自己交给温柔体贴的他吧。他这份笨拙的爱抚慰了蔷花脆弱的心灵,在蔷花的心里留下了痕迹,无声无息间就在蔷花的心里占据了位置。
“傻瓜……像我这样的人有什么好的……”
蔷花的内心深处出人意料得竟然地浮现出了这句话。
这句清晰的话语却让纳德尔不敢相信,他起身:
“埃丝特……”
蔷花鼻子红红的,紧闭着双眼,强忍着泪水。
“走……去找克瑞斯娜也好,别人也好,去找一个听你话的女人……不要再缠着已经有爱人的我!我也……”
纳德尔觉得难以置信,难道……她这是在嫉妒吗?纳德尔僵住了。
“我也好痛苦……我也会动摇……”
奇迹出现了,她这是在说因为我而感到痛苦,内心有所动摇吗?是在担心我……噢,天啊!他一直都在祈祷,奇迹真的发生了。蔷花眼角干了的泪水再次涌出来,盈满眼眶,慢慢流了下来。
“埃丝特……”
纳德尔用颤抖的双手捧住蔷花的脸颊,一点一点地吻干她脸上的泪水,仿佛那泪水就是他的生命之源。蔷花的嘴里发出犹如孩子苦恼般的呻吟,这种呻吟既不是讨厌,也不是喜欢,而是在诉说她内心的痛苦。
“好痛……唔……我也和你一样痛苦……”
“嘘!不要哭。”
纳德尔用嘴唇轻轻地吻去了挂在蔷花睫毛上的泪珠,将蔷花裸露出来的雪白的身子转过来对着自己,给她盖上被子,将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蔷花的后背,自己心脏跳动的旋律也配合着蔷花。男人和女人成为一体,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合二为一,而是心灵上合二为一的,让人觉得难以置信的完美的爱情。蔷花慢慢停止了哭泣,情绪也稳定下来了,纳德尔拍着她的后背,感谢上苍能让他将爱拥在怀里。
离开暹罗曲国已经一个月又零八天了,在来的路上一直很顺利,只遇到过一次风暴,也没有遇到海盗,就一直顺着风向扬帆起航往目的地奔去,照这样下去,大概六天就能到达波斯国了。武振打算在恩辉挑选养子的时候去找一下蔷花,就像他之前一直做的那样,把人派出去张贴印有蔷花画像的布告,悬赏高额的赏金。越接近波斯国,他就越强烈地感觉到蔷花还活着,或许是因为他第一次亲自来找吧,所以他觉得应该要更坚定自己的内心。现在他心里很平静,以前因为身为太子被繁务缠身,只能派人出来找蔷花的时候,他可是心急如焚啊。要是能化成一阵风满世界地去找蔷花就好了,他甚至还有过这种幼稚的想法。现在他真的就要像一阵风一样,满世界地去找蔷花了。
“这次让我来找你……”
湿热的海风撩起武振褐色的发丝,哗哗作响的船帆承载着他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