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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蔷花扭着手腕,想要挣脱纳德尔。因为她无法忍受纳德尔凝视自己的眼神,蔷花被那种恐惧感所包围。每当她扭着手腕想要挣脱纳德尔时,纳德尔就会以更大的力气抓住她的手腕,对于一个已经意识模糊的人来说,他竟然还能使出如此大的力气,这真是不可思议。根据副官的指示,站在蔷花身后的士兵们举起长矛,排成一列,将她和纳德尔围了起来。

“听……我的话……”

纳德尔润了润干渴的喉咙,用颤抖的声音开口说道:“不许离开这里……我绝对不允许……”

“我一定要离开这里,我不可能待在这里。”

一刻也不想和纳德尔待在一起。只要和他在一起,所有恐怖的回忆都会一一地浮现在脑海里,他竟然还说要让我整天看着他吗!

“我都说不行了!”

纳德尔雷声厉喝道,由于大声说话消耗了丹田之气,伤口上的疼痛蔓延开来,他不由自主地抽动着身体。副官见此状,便代替自己的国王向蔷花说明道:

“情况并不乐观,还有叛乱者高马塔的残留势力。殿下很担心他们会卷土重来。而且高马塔的残党很有可能会潜入王宫,如果您一个人的话,就会非常危险,所以请您留下来吧。”

在副官说明的时候,纳德尔得以稍作喘息,他恳切地请求她留下。

“在波斯国……能保护你的人……就只有我……相信我,请你相信我……呃呃!在我身边。”

蔷花停止了挣扎。感觉到蔷花已经不再扭动着手腕,纳德尔也慢慢松开了她的手。即便是意思越来越模糊不清,纳德尔依然竭尽全力地使出力气喃喃着:

“我会……杀掉……伤害娘娘的人!真主啊,请您一定要保护好娘娘……”

“快让他吃下镇痛剂,让他好好睡一觉!”

“但是,殿下他……”

真是要疯了。只要是和纳德尔待在一起就浑身不自在,但是当他处在朦胧意识中,还能祈祷自己不受伤害,呼唤着自己“娘娘”,而不是“埃丝特”的时候,蔷花开始心乱如麻。纳德尔体内的温度渐渐降低,嘴唇发黑,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但是因痛苦即将死去的纳德尔,对想让他服下镇痛剂和安眠药的医官们下了一道无法违抗的命令。

“你们要是让我服下镇痛剂,我马上就死。我不会吃的。”

如果他停止呼唤蔷花,那么蔷花就不会软下心来照顾他。纳德尔不停地呼唤着蔷花,蔷花每每听到他在意识模糊不清的情况下还叫着自己“娘娘”的时候,感觉心脏就像被利刃划过一般痛苦不堪。蔷花拿着盛着药的杯子走近纳德尔。他因为出血过多,全身都在瑟瑟发抖,即便是盖了三床被子,也无法让他体温回升。

“你听见我说话吗?”

“娘娘……”

纳德尔被折磨殆尽的身体不停地蠕动着,也许他的思绪回到了昔日将蔷花当做太子妃娘娘来服侍的那段回忆。突然,纳德尔的头歪过一旁,颤抖的身体瞬间静止。

“罗史辉!快睁开眼!我说你快睁开眼睛啊!”

听到了蔷花的喊声,还昏迷不醒的罗史辉一下子睁开眼,看到蔷花,眼睛就红润了。可能是做梦了吧,梦里蔷花跟着太子沿着蜿蜒的悬崖行走,当自己声嘶力竭地叫住她的时候,蔷花和太子两人同时回头看向自己。然而蔷花就像是看不到他似的,继续赶路。要把蔷花带回来才行。当自己想要跑过去把她带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低头往下看,却发现脚踝以下的部分都被截断了,血流成河。一群白蚂蚁在脚踝下的血泊中挤成一团,然后沿着流出血的部位顺势爬上大腿。就在这时,听到了蔷花呼唤自己的声音,自己便睁开了眼睛。

“娘娘……埃丝特……”

“把药吃了,怎么这么固执!”

看着气急败坏责骂自己的蔷花,罗史辉会心一笑,说道:

“我不能吃。”

“为什么不吃?让你吃你就吃,别再说疼死了这样的话!”

“吃了药一旦睡着了……我就不能保护你了,我现在一闭上眼,你可能就逃走了,我不能吃。”

蔷花听了罗史辉的话,惊讶不已,自己都奄奄一息,还说要保护我,真是个傻瓜。

“现在船还没有做好,那这样吧,我答应你给你做一艘船,你也要答应我按时吃药,至少到完工之时我不会离开你,所以,安心吃药吧。”

“啊……你也太残忍了吧,我都伤成这样了,至少可怜可怜我吧……”

罗史辉愁眉泪眼,嘶声力竭央求着,蔷花看了心如刀割,是啊,我也是人,对于一个遍体鳞伤却说要保护我的人来说,对他的感情绝不仅仅只是歉意,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只能强行让他吃药了。

蔷花在心里默默地下定决心之后,便用勺子舀起一勺药,宦官们见此状后,便立刻将纳德尔扶起身来。纳德尔好不容易才张开了嘴,褐色的液体勉强流进了他的嘴里。即便是毒药,如果是蔷花给的,那也会变成爱情的灵药。一股清凉的感觉流入咽喉,感觉腹部也变得舒缓起来。也许是因为纳德尔感觉疼痛渐渐消失了,他叫来副官,千叮咛万嘱咐道:

“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进来,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再让那些想要觐见我的人过来找我。我要睡一下,我睡觉的时候,你要好好保护埃丝特。”

“遵命,邸下!”

纳德尔使眼色让副官退下,把蔷花叫过来。

“埃丝特……”

蔷花默不作声,低头看着纳德尔,他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了笑容,那多情的微笑,记忆犹新……在我和武振吵架伤心时,那是安慰我时所露出的柔情的笑容。罗史辉闭上眼,犹豫了半天,说道:

“甜的,就像你一样……”

“我不想听你说话,把嘴闭上睡会觉吧。”

蔷花的声音恢复了以往那番责备的语气,但是他却觉得她柔声细语的声音宛如是在安慰他。

“不要走……”

肉体的疼痛感觉渐渐消失,纳德尔慢慢恢复了意识,侍女和准备传达皇命的副官纷纷退下,太医开了新方子,请安后,房间里就只剩下蔷花和纳德尔了。纳德尔原本白净的皮肤变成了暗淡无光的青绿色,失去光泽的头发紧贴在苍白的脸上,他嘴唇微张,呼出灼热的气息。

“呼……”

蔷花长叹了一口气,拿起床旁边的干毛巾,她尽量不将自己的手指头触碰至纳德尔的皮肤,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额头上的头发,帮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擦拭纳德尔额头的冷汗。

“并不是因为是你,我才帮你擦汗的。是因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帮你了。因为我怕我不管你的话,你又患上风寒,到时候你又要叫我的名字了,我讨厌听到你叫我的名字。还有我是因为被关在房间里太压抑了,所以我才找点事做的。你千万不要误会了。”

坐在软绵绵绸缎垫子上的大臣们针对埃丝特展开激烈的讨论。

“毫无疑问,她肯定是魔鬼,就算不是魔鬼,她也犯罪了,使尊贵皇室乘坐的船沉没,让忠心耿耿的国相高马塔被杀害。”

“现在不是还没有证据证明是埃丝特故意把船弄翻的吗?那天天气不是不好吗?再说了那是高马塔罪有应得,胆敢对国王的女人严刑拷打,对皇室来说不是一种羞辱吗?这种非议一点价值都没有。”

庇护蔷花的与批判蔷花的两派对立。

“如果她消失的话就不会发生这件事,她是带来灾难的魔鬼,必须除掉!”

大臣们高呼除掉埃丝特,顿时全场一片哗然,人心惶惶。

“众爱卿,无凭无据不要乱说。如果你们仍认为是她犯罪了,那你们无一幸免,全都要受到惩罚。因为那个女人怀有龙种。”

话音一落,原本躁动的两派瞬间沉默不语。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议长捋着长长的白胡须走出来,身着黑沙,裹着绿色头巾,看似像一个德贤出众的学者。看到两派争吵的喋喋不休,说道:

“我是这样认为的,各位大臣都知道,邸下就喜欢埃丝特一个人,你们为了取得殿下的欢心,就把年轻貌美的成堆女人献给殿下,但是不管你们献上来的女人如何倾国倾城,她们都无法获得殿下的恩宠,所以你们一定要将此铭记于心。你们就把埃丝特怀上龙种这件事当成是幸运之事吧。这些都不是你们所担心的,而且你们也都知道,幸亏埃丝特是异教徒,所以她不可能被册封为王妃,所以大家就等到小王子出世之后再商议如何处置埃丝特也不迟。待小王子出世在商议也不迟。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祈祷殿下早日康复,其他的事情就向后推迟吧。”

说完,议长站起来,如果就这样将这些大臣们放任不管的话,他们肯定会像饿死鬼一样喋喋不休,要让他们去寺院祈福才行,这样才能净化他们刻薄的心灵。

“殿下让我们明天破晓之时前去拜谒,所以众大臣们和我一同前往寺院,祈祷殿下早日康复吧。”

虽然纳德尔伤势还未痊愈,还是如约接见了大臣们。纳德尔任命议长作为临时首相,并下令让他铲除被捕的高马塔的残余势力,祈求神的庇佑。三天过后,纳德尔开始饮用肉汤,慢慢减少了药量,病情渐渐好转,阴险的大臣们也许暗地里谋划了什么阴谋,就连在落下了半边幔帐里看书的蔷花,他们也都对她行了大礼。

纳德尔在大臣们面前伪装得很好,说话滔滔不绝,甚至还面带微笑毕恭毕敬,但他们一出房门,就全身战栗,身受重伤的他连说几句话都费劲。方才为了努力表现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所以现在整个身体变得脆弱不堪。医官仔细察看了伤口,发现鲜血已经将纱布染红。当消毒药触碰到伤口上的时候,纳德尔咬牙忍着剧痛。

“啊。”

“请殿下稍微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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