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西军也是活生生的人,人都是怕死的,并非每个人都愿意替别人去死。在潘凤斩杀了赵芩以及陪他一起送死的亲卫之后,其余普通关西军皆扔掉兵器,跪地乞降。
见大局稳定下来,潘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对于这个突变情况的发生,潘俨心中有深深自责,这件事完全在于他的大意。
身为穿越者自命不凡,自以为掌握了历史的轨迹,便以外一切都顺风顺水,不再对具体事情做仔细推敲。却不知历史寥寥几笔,并不能将所有事详细尽书,亦有伪造删改之处。况且,自他来到这个时代,所做的事已经酿成了蝴蝶效应,而赵芩的诈降就是一个例子。
这次阴沟里翻船的事给了潘俨严重打击,也给了他一个提醒,不能盲目相信脑子里的预料。打仗不是那么简单一回事,在史书上的小角色,真到了个人头上,每一个都不好对付,一旦小觑任何一个人,都很有可能会丧了性命。
控制好了局势,潘凤遣人飞马禀告袁绍汜水关情况,而后潘凤打算马不停蹄地奔向洛阳。
潘俨担心父亲伤势,忙进行劝阻。
潘凤浑不在意道:“俨儿,不要大惊小怪,这点伤势算得了什么?想当年我斩杀黄巾贼时,那受得伤更重,流得血更多。”
刚才那条伤口长长一道,看着就令人担心。潘俨劝道:“父亲,只需要分一半兵给我就行,赶赴洛阳的事便由儿代劳。”
“此事事关重大,你年纪轻轻,怎能当这个重任。”
潘俨一想,觉得有些道理,他毫无领兵经验,如何选取营址如何修建驻营他都不懂。潘俨道:“不如由我为先锋,先行一步。父亲你无须太快,天黑之前抵达便可。”
“也好,”有典韦随行,潘凤倒是觉得可以让他先行一步。至少不用担心潘俨性命安全。
潘俨领了命令,火速率一千五百士卒往洛阳方向疾驰。
五十里的路程,约相当于二十公里,放在现代只是半程马拉松,但在东汉末年这个营养跟不上的年代,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地面积雪重重,行路艰难,身上穿着沉重的盔甲冬衣,亦有不能扔弃的武器,这些都是行军的阻碍。
刚刚行至半程,已经花费一个时辰,众人累得气喘吁吁,腿脚发软。
潘俨不好对他们说什么,体力有所限,他再怎么驱驰都是没用。何况他是骑马,难免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接下来一半路程,潘俨叫他们放慢了脚步,缓缓而行。官道两边早已是银装素裹,天空的风雪小了些,不过还是在飘着细小的雪花。四周环望,举目眺望,皆是素白一片。
还剩十里路时,前方飘雪的天空出现了一道渺小的黑烟,逶迤而上,隐没天宇。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这道烟还如此明显,毫无疑问,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炊烟。
潘俨加快速度,抵达洛阳城外,眼前的场景令众人瞠目结舌。
一座巨大的在冒火的城。洛阳城匍匐在前方,除却烧焦的高大轮廓仍旧耸立,其余的光华已经不复存在,如同一个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猛兽,要陷入永久地沉睡。
就连天子所居的皇宫,也被烧得不成样子,在洛阳城外潘俨就能看到皇宫门旁的朱雀阙已经成了焦黑的石头。
放眼望去,通往这座废墟之城的雪地,已经因踩踏太多变成了一滩烂泥。路边有无数具没有身份的死尸,有的衣不蔽体,有的身着华贵,不管生前什么身份,现在都是一抔黄土。
“这便是京城?这里是洛阳?”典韦喃喃道。陈留离此近,向年他也是来过这里,那时候洛阳的繁华叫人迷醉。屋椽雕彩,椽头饰玉,再来此时,没想到这些已经成为一片焦土。
潘牛也是叹息:“好端端地,多好的一座城啊,里头房子那么多,烧了做什么?”潘牛没见过世面,从他的角度来看,也觉得这些高大屋宇烧了太可惜了。
潘俨闭口不语,已经不知说些什么好。一阵深恶痛绝的情绪充斥他的心中,洛阳,一座京城,经历二百年积累,这其中得藏着多少瑰宝?光是一天两天,怎能搬空?不说其余,但是搬不走的皇宫建筑,那就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中国历史上已经有无数座毁于兵燹的建筑,每一座想起来都令人扼腕叹息。近代以来有圆明园,不过那是被外人焚烧,而阿旁宫、大明宫皆是被自己人焚烧。尽管这两者行径没什么区别,但一则是只会令人愤怒于强盗的卑鄙,一则更多的是让人遗憾。
好在干这种事的人,注定是要遭到报应。项羽黄巢董卓,皆落得败亡的下场。其实有些事,从放火的那刻起就已经注定,靠烧火泄愤的人注定目光狭隘,不会是个很好的统治者。
”潘牛盯着洛阳废墟半天,见潘俨沉默不语,于是开口问道:“少将军,咱们现在怎么办?
对于洛阳的焚毁,潘牛的反应并没有潘俨这么大,他永远不会理解人类瑰宝被烧成灰烬的心情。这样的事古代人永远是不会理解,在饭都没有吃饱的时候,哪里心思操心这个。
潘俨眉头渐渐蹙起,手中的刀越捏越紧。
“董卓,国贼也。不杀之,难解心头之恨。他想逃到长安,我偏不让他安安稳稳地过去。追,追上去,有多少西凉军,便杀多少。”
西凉军烧杀抢掠,恶贯满盈,杀良冒功之事时常有之。这西行的路上,不知有多少百姓遭到了他们的欺辱,对他们潘俨没有一丝好感。
更何况,西凉军是准备逃亡,自己衔尾追杀,必定不会遭到太大的打击,若是敌不过退回来便可。
“少将军,你看那边,仍旧是可以看到一些人影。模样看上去是一些平头百姓,说明他们并没有走远。跟着这些百姓的路走,说不准可以顺藤摸瓜找到西凉军。”
“好,立即追上去。”潘俨愤慨之下,变得毫不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