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将军……”一小卒快步在军营内飞奔。这里是中央大营的屯粮仓所,潘凤正在这边巡察。为了这些粮食,潘凤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一旦有个闪失,他潘凤难辞其咎。
潘凤骑在马上,发现了在营内乱奔的家伙,心中不免好奇,要知道军营重地不允许无故纵驰,除非有什么紧要的大事。
刚刚典韦朝他汇报了营外的情况,根本没有半点异常。难道是因为潘俨?
潘俨运粮到这个时候还没有回来,潘凤原来想着他大概留驻在前线一晚,莫非他有什么意外发生?潘凤紧张起来。
“何事慌慌张张?”潘凤问道。
“少将军他……他……”一时间小卒喘不上气。
真是急死个人,潘凤叫道:“快说,潘俨他怎么了。”他相信潘俨的能力,但有时候也会因为某些事胡思乱想。是不是潘俨在运粮途中遇到了状况……
这名小卒脸庞通红,支起一个笑脸,手舞足蹈地说道:“少将军他杀了胡轸。”
“什么?”潘凤大惊失色,他以为潘俨一怒之下杀了某个盟友之人,忙追问:“胡轸是谁?”
“胡轸是华雄副将,汜水关守将。方才前线战报传来,整片营帐内的大人物都知晓了。”
潘凤感觉脑袋有些懵懵的,这个消息太突兀,全然不再他的预料当中。
典韦时刻跟在潘凤身边,这时候说道:“将军这是好事,没想到少将军他这么厉害。”
潘凤脸上稍稍有些笑意,不过马上就收起来,绷着脸说道:“好啊,这臭小子居然敢就此擅自上战场,他真是胆大包天。等他回来,我必然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典韦心中知道潘凤这是刀子嘴豆腐心,只不过忧心潘俨的安危罢了。
……
夜已深沉,静谧无声,傍晚时的那场恶战销烟已弭。正月,冰凉寒风从四面八方吹袭而来,刮着棱角分明的墙垛,吹动结霜的幡旗。汜水关矗立在巍峨丘陵之间,犹如一头匍匐伺机出击的猛兽。
风吹得火焰摇晃,巡逻甲士踩着忽明忽暗微弱的光火,望着东边空旷官道。那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今夜是阴沉的天气,头顶没有半颗星辰,因此根本看到任何敌情。
华雄伫立在关隘的一角,扶着冰凉墙垛,这边凉飕飕的风不断灌来,华雄根本没有感觉到丝毫凉意,他心中被另一件事充盈。
这时候有两人走上了关隘,朝华雄走来。
感觉到动静,华雄没有转头,仍旧望向黑暗问道:“料理结束了?有找到尸体吗?”
赵芩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禀报道:“将军,二百多个弟兄的尸首都收敛好了,已经找了片风水上佳的山林葬下。胡轸也在其中,不过只找到了他的尸体,没有……”
华雄嗯的一声打断了赵芩的话,沉声道:“这我知道。”
没有找到头颅,不用想也猜到是被割下来当作功劳的凭证。因为江东军走的仓促,许多西凉兵留下了全尸,但胡轸的首级绝对不可能被遗落。
赵芩暗自低下头,心情不佳,他的双眼通红似乎哭过。胡轸是和他一同进入行伍,相交已经快十年,两人一起从尸山血海中杀进杀出不知多少次,没想到这一次胡轸居然栽倒在一个毛头小子身上。那具残尸久久浮现眼前,赵芩几次哽咽。
“赵芩,你不用太难过,胡轸的仇我是一定会报的。他跟着我这么久,忠心耿耿,我很清楚。放心吧,那潘俨只是运气好,胡轸终究太大意了,非战之罪。下次被我碰见,他必死无疑。我会割下他的头,摆在胡轸坟前,叫他瞑目的。”华雄越说牙关咬得越紧。
赵芩哽咽道:“多谢将军。可我怕他下次便不出战了。以后再也找不见他。”
潘俨年轻,看起来不像是战将,这一次只怕是巧合,下一次能否上阵不好说。
李肃不属于华雄部将,他是董卓派来的都尉,作战完全听命华雄,只是相当于董卓的耳目。李肃对胡轸的死没什么同情,当初他也劝过,奈何没人肯听。
李肃也不会这时触这个霉头,叹气后说道:“将军,我有一计可立擒此人,不仅如此还可擒杀孙坚。”
华雄眉头一挑,豁然转身,问道:“计将安出?”
“我们可夜袭孙坚营地,我料杀胡轸的潘俨没有走也在营中,我们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计策可行?孙坚安能不防?”华雄有些怀疑。
李肃负然说道:“今日孙坚大胜而归,必然是志得意满,绝不可能料到我们会今夜袭营。试想,敌人已经落败,已经战斗一天,将军觉得他们会连夜再发动第二次攻势吗?”
华雄没什么弯弯绕绕,经过李肃这么提醒一劝说,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立刻就接纳了这个建议。
“何时出击才算好。”
“子时过后,他们应当熟睡,我们含枝衔铁而行,带一千铁骑便可。到时候他们一定仓皇失措,一旦让江东军慌乱起来,也就任由我等宰割。”
“好。”华雄莫名把说话声音压低了些,“就按你说的做。”
华雄下了城头去做准备,他点齐了一千的西凉兵,给他们说明了情况。夜袭军营这种是他们又不是没有干过,因此很清楚这个流程,只管跟着华雄去做。
“且休息一会儿,打会瞌睡,再过一个时辰咱们就要启程。”华雄说完,擦拭起自己的刀来。
回想起傍晚与孙坚的决斗,华雄感觉孙坚是个能与自己平分秋色的对手,两人没分出胜负实在遗憾。也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待会袭营,或许孙坚就要成为自己的刀下亡魂。
华雄都能想象出来,孙坚从睡梦中惊醒,还没来得及提刀,脑袋已经被自己砍下。
煎熬的一个时辰过去,关隘当中的校场满满当当都是人,却根本听不到一丝人声,尽是畜生的嘶叫。套上衔铁,重又安静下来。
守城士卒将关隘的大门,小小的豁开一道口,可容纳两骑并行。
今夜,天无星光,如墨色般的黑暗充斥原野,这是袭营的绝佳天气,看来连老天都站在华雄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