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苏剪完彩就回到诊室,一眼看见陶然还坐在沙发上,很是意外:“陶然姐?”
陶然展颜微笑,诚挚地说:“紫苏,让我成为你正式执业的第一个病人,你帮我看看病可好?”
“当然可以了”,夏紫苏很是雀跃,转念一想,别人说要看病,自己表现得这么欢悦实在有欠妥当,轻咳了一声,正色问:“陶然姐是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吗?”
陶然很认真地说:“我每个月大姨妈来前一两个星期胸都胀痛得难受,公司体检查出来是小叶增生,吃了很多药了,效果不是很明显,对了,我睡眠也不是很好。”
夏紫苏认真地给她把过脉,检查过舌苔,做完望闻问切全套,这才解释说:“陶然姐应该是久坐办公室,运动不足,又长期节食导致气血两虚,气滞血瘀,肝气不舒,才会产生这样的症状,这个不难治,要不我给你开几付药吃一下?”
陶然含笑点头。
“我用传统的四物汤加上几味补气的,再加上几味疏肝活血的就能治这个症了!”夏紫苏边说边在处方上刷刷写下:生地、当归、川穹、白芍、党参、黄芪、郁金、柴胡、茜草……开完把处方递过去给陶然,想了想,又收回来,问:“陶然姐有没有时间煎药?要不我在这里熬好了,你每天来拿,吃上一个星期应该就差不多了。”
“不用啦,我妈妈在家没事,她会替我煎好!”
陶然婉言谢绝,意有所指地说:“紫苏,你要做好思想准备,最近这段时间会有很多人来找你看病的,难说你要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喔!”
夏紫苏不以为意,看中医的人多半都会冲着名气去找,像她,初出茅庐,每天只要有十来位病患挂她的号,让她不至于太难堪就很好了。
然而,事实证明,陶然所言非虚,那一上午来找夏紫苏看病的人就排起了长龙。
原本安澜堂管理层为了壮大开业声势,当天安排了好几位市里知名的主任医师来坐诊,但是来看病的大部分挂的都是夏紫苏的号。
夏紫苏开始还反应不过来,但接连看了几个都是穿着打扮时尚的年轻人,一个个还捧着零食,喝着可乐、啃着冰淇淋,说出来的病症又都是无关痛痒的,她也就明白过来,这哪是来看病啊,分明是看她来了。
夏紫苏心里有气,但也不能明着把人赶出去,还是耐着性子认真的望闻问切,有些风寒感冒咳嗽之类的轻微症状,她尽量地开中成药让他们到隔壁去拿。她心里清楚,这些小年轻就算抓了中药回去也不见得会去煎煮了吃。
最搞笑的是一个满脸长着青春痘的男生,问他哪里不舒服,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最后大声冒出来一句“我睡觉落枕了,脖子转不动”,被外边排队的人听到笑成一团。
夏紫苏不动声色地让他俯卧到针灸床上,拿出银针给他施针。
男生一见那明晃晃的细长银针就惨叫起来。
夏紫苏喝住他:“闭嘴,不许动”,他还真就老实了。
夏紫苏给他施完针说可以了,他才跳起来左右扭动脖子,惊喜地叫起来:“咦,不疼了!”一路跑出去,旁若无人地对身边小伙伴说:“这一趟没白来,是个医术超高的正点美女!”
夏紫苏听见,只能无奈地摇头。
许曦光特地错过下班高峰期来接夏紫苏去吃饭,看见那排队从医馆一直排到街上去的阵仗也吓了一跳,只能把那辆拉风的橙色保时捷倒回去停到巷口,步行去医馆,他一脚跨进夏紫苏的诊室就嚷了起来:“阴谋,这绝对是天大的阴谋!”
夏紫苏把食指竖在唇前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他才意识到诊室里还有患者,自个去旁边的沙发上来个葛优躺,掏出手机刷屏等人。
坐在夏紫苏旁边的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也是那天少有的真正来看病的患者,她身材纤瘦,长得眉清目秀,打扮得很是利落,要不是她不停地咳嗽,还带着哮喘,还真是个优雅的女士。
听她的描述,像这样咳喘已经十多年了,中西医看了无数,打针吃药进去都如石沉大海,她还从随身的包里拿出厚厚的一叠处方复印件给夏紫苏看。
夏紫苏看了一下她的名字,叫李雪,年龄三十九岁。
她分别把了李雪左右手的脉,是很典型的弦脉,那是身体里有积水的脉象,她又把李雪拿出的一叠中医处方仔细地看了,分析那些医生的治病思路,把自己心里预设与他们思路相同的一一排除,最后心里只余一条辩症。
她问李雪:“除了咳喘,你平时身体里还有什么感觉不对的地方?”
“嗳,我感觉身体的上半身和下半身是分离的,好像两个人一样,我找其他医生时说过这个情况,他们认为我神经有问题”,李雪无奈地笑。
“那就对了,你这病的根源是中膈有积水,阻隔了气在体内的流通,是水饮导致咳喘,听你咳嗽都是半截的,下面的气到不了上面来,治你的病要从去水入手,以前的医生基本都按照治肺热、肺寒或肺燥入手,所以治不好你的病”,夏紫苏缓缓地解释。
“对对对,以前的医生是这么说的,你们这里外面坐着的几位医生,以前我都找他们看过的,我路过这里看见很多人排着长队找你看病,你肯定是最厉害的,所以我才排了那么长时间的队等你”,李雪一边咳喘一边热切地说。
夏紫苏苦笑,在心里说,这哪是因为我看病厉害啊,完全是八卦流传得厉害。
她咬住下唇思虑了半晌,才下定决心地说:“治你的病,要用很厉害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