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依文说:「发生自杀事件之后,李镇佳的确有些改变,他开始试着关心她,偶尔也会关心一下儿子,问问儿子的功课怎么样了……?也试着想告诉儿子,有关男孩子长大转变成男人的事情,像是身体、生理上会有怎样的变化啦!对女性该有的认识啦!毕竟,儿子已经十八岁了。」
然而,李镇佳只是短时间、刻意做出对老婆和对儿子的关心,看起来既不自然,又无法让人感受到夫妻、亲子间的真挚情感,所以依文和儿子一点儿也不觉得受用。
譬如,依文生日那天,李镇佳送她一小束花,还一直跟依文嚷嚷着:「花店简直是土匪,就那么6、7朵玫瑰花加上几根草,竟然索价五百元,抢人嘛!简直太离谱了!」李镇佳送花送成这副德性,叫人怎么高兴得起来呢?
可是,依文竟然告诉我:「跟他结婚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他送的花束,尽管李镇佳嘴里抱怨不休,她心里仍然非常感动。还说,慢慢来嘛!总要给他一些时间慢慢改变,我相信他会对我越来越体贴的。」季依文总是一副小媳妇儿的可怜相,看在我眼里,真是为她抱不平哟!这婚姻,真难为她了。
听依文说,这个李镇佳呀!很大男人主义,也很自私,夜里头夫妻俩那档子事儿,李镇佳完全是以他自己为中心,只管他自个儿享乐,他自个儿舒畅就好,从来不问问依文的感受怎么样?也从不会等依文一块儿尽兴。但是,自从依文自杀获救后,李镇佳在这方面竟然也有点儿改变,他会问问依文感觉好不好?也尽量会自己忍耐一下,等依文一起到达最棒的境界……。我听着依文娓娓诉说他们俩琴瑟和鸣,在她双颊泛起两朵红云,好像在向我宣告:她,季依文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呢!做为她的同学,看她这样欢喜,我也满心祝福她,满心希望李镇佳从今而后真心诚意对她好,懂得爱她、疼惜她。
但是,好景不长,没多久,依文又来向我哭诉,说李镇佳对她好了一个多月,不但变回原来的漠不关心、不体贴,甚至还变本加厉,越做越过火。他下班回家,会挑剔依文晚餐桌上没有现炒的青菜,然后摔碗、摔筷子来表现他的不满。依文她也上班,下了班回家还要赶着弄菜、弄饭,已经是不轻松了,哪里还能确保每一餐都有鱼、有肉、有新鲜现炒的蔬菜呢?这对一个职业妇女来讲,也太挑剔了。可李镇佳不知为何,就硬要在这件事上大吵大闹?搞得依文和儿子一顿饭都不能好好吃,最后总搞得大家都消化不良……。
她找我出来,又跟我说:「我好想死喔!」唉!季依文脸上又写满了委屈与哀怨。我追问原因,她只一个劲儿哭……。哭了好久,她才说:「李镇佳他不爱我了,他现在根本不拿正眼瞧我一下,从下班回家到上床睡觉前,不跟我说一句话。上了床之后,就开始凌虐我……呜呜……她好变态喔!……」季依文边说边哭,哭得全身颤抖起来,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抱住她的头,安慰她,不知怎么,我也忍不住哭了…………。
我说:「依文,离开他。」我以坚定的眼神支持她。
「像李镇佳这样的男人,妳根本不应该再和他生活在一起……」
没想到她哭得更厉害,而且一直摇头,拚命摇头,我看傻了眼,愣在那儿,不知道依文是甚么意思?难不成她还要告诉我,她还爱着李镇佳,她离不开他?
突然,依文喊了一声:「他不会放过我!」「李镇佳警告我——如果我敢要跟他离婚,他就先杀了儿子。我好害怕喔!我不敢!我不敢跟他离婚啦!天啊!老天爷啊!我该怎么办啊?谁能救救我啊?……」
我被依文凄厉的哭喊声震慑住了,心里一阵惊骇,一下子我也完全没了主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张慕凡那边的情况也很糟。根据依文说,她夹在两个男人之间,非常矛盾,也非常痛苦。她三天两头给张慕凡写绝交信,信中最常提到的,不是『罪咎感』,就是『想去死』,搅得张慕凡也心烦意乱的,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走下去?或者,根本是走不下去了?他非常无奈,也非常无力感……。」依文说得哀哀戚戚,我听得神经紧绷,我的胃一阵阵抽痛起来。
「慕凡他是真心爱我的。他懂得疼惜我,懂得怎样让我舒服……」依文梦呓般的话语,像断了线的水晶珠串,亮灿的水晶一颗颗蹦落地上,发出细细碎碎的叮叮声,听得人心慌意乱……。面对老同学季依文跟她的医生这样的婚外情,我该如何劝说呢?我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是一条不正当的歧路啊!……........
xxx xxx xxx xxx xxx xxx xxx xxx xxx
这一天午后,季依文又约我喝下午茶,我们俩走进咖啡店,一坐下来,她便开始诉说上个礼拜医生跟她的互动情况——张慕凡照例又给依文送药,她照例向公司请了半天假,下楼来,也照例坐进慕凡的轿车,这回,慕凡驾着车驶向淡海,他嘴里轻轻哼唱着「听海」,这首歌,也是依文喜欢唱的。每一句歌词,都深深敲痛依文的心。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甚么颜色?夜夜陪着妳——的海,心情又如——何?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而漂泊的妳,狂浪的心,停在哪里?……我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为何妳明明动了心,却又不靠——近?听——海哭的声音,告诉我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可是泪水,就连泪水,也都不相信………」张慕凡一字一句,情深意窃地唱给依文,依文眼睛又湿了,她把脸别向车窗,拿着手绢偷偷抹眼泪。
季依文说,慕凡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细语地对依文说:「文文,下半辈子,让我一个人完完全全拥有妳,好吗?妳身体不好,我正巧是医生,让我全心全意照顾妳,把妳照顾得妥妥贴贴地,让妳有最幸福的未来,好不好?文文,我这么爱妳,我拿性命担保,我会一辈子疼惜妳,一辈子忠心陪伴妳……」他低下头轻轻吻依文的手指和手绢,依文浑身无力,闭起双眼,瘫软在慕凡身旁的座椅上,任慕凡的唇,恣意在她的眼、她的颊、她丰满而柔软的唇间探寻,好似一朵娇羞的睡莲,正接受春雨的润泽,那情境好美、好美……。
听依文讲述她和张慕凡那一段浪漫唯美的约会,直让人心里头一阵阵揪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