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它是怎样的,先取了再说……
妺臧玉兰抬眼谨身趋步向前,近了,近了,就在那儿……咦,又好像不是纸团也不是竹筒……
突然,身后传来一丝异响。
妺臧玉兰身子一凝。闪念:不可回身看视,不然便要暴露了。因为寻常丫头在宫走行走是不会如此谨慎小心的,要当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
对,就这样,什么事也没有地往前走,眼睛也不能看那信物……
还有五步,妺臧玉兰心中悄悄估计着距离。三步……两步……嗯,还得寻一个弯腰下去的理由……
她机智地伸出左脚踩了自己右脚后跟一脚,嘴里不高不低“呀”地一声叫。
嗯,不错,重生之后的我果然是比前世机智了,自己踩掉自己鞋的戏演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就算是有人跟着我,看见我弯腰,也不会怀疑我……
东西就在面前的脚下了。妺臧玉兰心里又是一阵激动。可惜还是算计得不够精准,还差那么一丢丢……
她又装作一个趔趄,一脚踩到信物上。
嗯……到底是何物啊?如何软绵绵的……
纸团不像纸团,竹筒更不像竹筒。难道是……
她轻轻趔开鞋,一滩被踩开的稀呀呀的鸟粪出现在地上。
头上传来一声鸣叫。妺臧玉兰抬头,一只大雁正从头顶飞过。大概它为了应证地上的东西是它的成果,当着玉兰的面又随地大便了一次——一堆鸟粪从天而降。
都说鸿雁传书,可事实上,它们五谷轮回传播种子的事儿干得多得多得多得多。
走了鸟屎运。
妺臧玉兰长长吐了一口气,叉了腰看着大雁远去的身影一番腹诽,解了气,这才趔趄着脚到旁边的一张凳子上坐下来打理鞋。
“上好的一双鞋,今日才第一回穿,便遇到你这个丧门星,鞋边沿全都是鸟粪……”妺臧玉兰正为用什么东西擦鞋为难,一条帕子从她的袖兜里飘出来。
啊!这哪里来的?
妺臧玉兰看着地上淡蓝的帕子,心里顿生疑窦。
显然,这不是她的帕子。她从来只用白色的帕子。而这条帕子是淡蓝色的。在她看来,蓝色是世间最难看的颜色。
啊!定然是皇后的人趁她不注意,塞到她袖兜里的!
可是,是谁塞进来的?又是在何时塞进来的呢?为何我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她仔细回忆从春锦宫出来遇到的每一个人。
出门的时候,还是那个不让她进春锦宫的小宫女给她开的门。她倒是极有机会塞信物到她的袖兜里。可是……她?那个如此没有眼水的小丫头?会是野利皇后的人?
打死我也不相信!若真是她,会在门口堵她闹成那样儿吗?万一闹大了暴露了她的身份,岂不是要坏事?——智商完全不在线,不会是她!
然后,走出春锦宫,在路上迎面对走过一个老妪,挎了一篮子衣裳在走。她应该是宫里洗衣裳的粗使宫女,正给哪个宫殿送洗好的衣裳去。看她那疲惫憔悴老态蹒跚的样子,不像是要塞帕子给她的人。再说了,对面走过,那老妇人看都没看她一眼。
再然后,倒是有过一个身强体壮的侍卫从她身旁经过。可那人是骑着马,许是正忙着去办什么差事,一阵风一般从她身边跑过。那速度,也不可能塞帕子到她的袖兜里吧?
到底会是谁呢?另外,好像没再遇到过人了呀……天呐!这个野利皇后果然不同凡响!
妺臧玉兰头有些疼起来。哎,重生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明明是十六岁的身子,却带着三十多岁的老毛病回来。
管他是谁塞进来的,先捡来看看写什么没有!
这一次,她没有再演戏,而是大大方方弯腰将帕子捡起来。
本来么,从自己袖兜里掉出来的东西,捡起来是天经地义的事。
咦?无字天书?!帕子上竟然一个字也没有。她又翻过来看,确实是一个字也没有!就连一个神秘的符号都没有!
这算什么信物……
头疼得更厉害了。
她举起拳头,轻轻捶起自己的头来。
袖子剧烈地晃动起来。
妺臧玉兰突然想起来,袖兜里还有一把匕首呢!
她使劲捶了自己一拳头——这张帕子,是梁冰的!在摄智门递宝刀给她的时候,他正是用一方帕子包着从药盒下面塞给自己的。当时情况紧急,她看也没看,便直接将宝刀和帕子塞进了袖兜!
太狗血了!
她站起来,继续往前走。或许,走出北怀门,便有人来接应了。
这一回,她不再左顾右盼,而是大步流星往外走。要来的终究要来……
可是,直到走出了北怀门,也没有任何动静。
难不成,细封丹秋是骗她的?
不可能!骗她有什么意义呢?难道细封氏不想救她的夫君吗?如今,她妺臧玉兰是妺臧玉雄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有她去劝说妺臧玉雄,才有可能帮助野利遇乞撇清和二青山的不良关系。
嗯,就算野利皇后可能骗她,细封丹秋却是万万不会的……妺臧玉兰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妺臧玉兰走上一座桥,再往前走,便是广寒门了。
哎呀,脚下一滑,妺臧玉兰身子一趔趄,摔进了桥下的河水里。
“救命……”咕嘟咕嘟……皇宫河里的水好臭……“救……”头上被什么重重地击了一下。
……
好冷啊……妺臧玉兰机智地醒来,机智地发现自己躺在地上。
不远处,坐着一个女子。
啊,野利皇后!
妺臧玉兰一咕噜爬起来。全身湿漉漉的,衣裳和头发还在滴水。这是怎么回事……
“适才,你落水了。”椅子上的女子道。
妺臧玉兰想起来,她正走在广寒门前的桥上,突然脚下一滑……
不对!当时分明有人推了她一下。当时她脑子里在想事情,完全没注意有人跟着她。然后……是了,她落水后,被人打了一棍……
原来,野利皇后是这样提取嫌疑人的。不给信号不给信物,完全出人意料。
她抬头一看,上面坐着的女子——竟然不、是、野、利、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