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用问吗?果然老板娘没说错,进城查得颇严,老百姓们排队进城而已。”
“你去看看,都查些什么。”
妺臧玉兰明白过来,笑道:“作匪心虚。”
“小声点儿。”梁冰忙喊。
妺臧玉兰笑话虽笑话,还是打马上前去打听。她在排队的人群里找到一个面善的老大爷,问了问,原来,官府的人不允许老百姓带兵器进城。凡是带着的兵械,一律没收。可疑人等,还要单独查审。
“那怎么办?”梁冰急道。
“不就是一把随身带的弯刀吗?扔了便是!”妺臧玉兰知道梁冰指的是折多给的宝刀,故意顾左右言它。
“一把弯刀扔了不足为惜,独独这把宝刀……”梁冰压低了声音。
妺臧玉兰又伸出手:“给我。”
“你……”
妺臧玉兰转身要走:“那你就揣着你的宝刀去吧,让官兵将你这个土匪抓起来,还没收了宝刀!”
“给你还是一样要被没收啊。”
“那可大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妺臧玉兰看了看焦急万分的梁冰,道:“我生得慈眉善目,一看就不像是行凶的。”
梁冰看着玉兰,好像是这样……他从腰间抽出刀来。
“而你,生得贼头鼠脑,一看便是个土匪!”
“你!”梁冰明白过来玉兰在洗刷他,要将刀插回腰间,却被玉兰一把夺了去。
“放心!你只管若无其事地去排队即可。它放在我身上,保管无事!”
梁冰脸上露出欣喜:“你认识那些官兵?”
呃……要说认识,估计前世里他们认识她,她却不认识他们。前世里,她生了儿子,皇帝李元昊一时开心,领着她和儿子检阅了军队……
“算作认识吧。”妺臧玉兰答道。她将刀插进腰里。
……
排队进城的队伍犹如一条长龙,缓慢地向前移动着。
例行检查的有三个官兵,两个在检查,一个头儿模样的在一旁看他二人检查。对于男子检查得颇为严厉,从头上戴的帽子,到脚上穿的鞋,一处也不放过。身上背的褡裢,也要解开来一件一件物品翻拣着看。
而对于女子,则稍有不同。
虽然大夏民风开化,女子比起南边的宋国少了许多禁锢,可身为男子的兵士还是不好过于放肆地在女子身上摸来摸去。队伍里有少数的女子,大多数还是年纪稍大些的婆子妈妈,看样子也不像要起事闹事的对象,官兵们便对她们简单地搜查一下,就放行了。
可是,一把半尺多长的刀插在身上,还是很容易发现的。
梁冰排在妺臧玉兰的前面,心里忐忑不安。
轮到他受查了。
“帽子,取下来!”一个鼻孔朝天的塌鼻梁兵士指着梁冰的头喝令道。
梁冰老老实实地取下帽子,递给朝天鼻。朝天鼻仔细地捏着。
突然,梁冰心里一紧。他想起来,腰里还有几片自制的小飞镖。打蛇时用了一片,身上还剩下三片。飞镖虽不大,每片只有桂花叶片大小,可只要稍稍仔细些,还是能够摸出来的。
“转过去!”朝天鼻兵士喊。
梁冰转过身去。飞镖就在后背腰里……
他屏住呼吸。朝天鼻的手伸到他的腰间……
梁冰身子一硬。后背上的手在他腰间游走,突然,手停了下来。
“你个没良心的千刀万剐的砍脑壳的王八羔子!!”身后一声脆喊。
梁冰一惊,回头一看,妺臧玉兰扑了上来。
怎么,她要在这个时候暴露我以泄私仇么……
妺臧玉兰越过梁冰,直接扑向了朝天鼻!
“原来你在这儿!今日我可找着你了!你休想再逃走……”妺臧玉兰一把抱住朝天鼻的腰径直就往城门外拖,嘴里不停地喊:“爹,娘,我找到这个王八羔子啦!我找到他啦!”
“干什么干什么!你住手!”朝天鼻喊着,想挣脱妺臧玉兰的手,可她不知哪来的力气,朝天鼻竟然一时挣不开,生生被她拽了出来。
“喂喂喂,你做什么!不许扰乱检查!”那个头儿模样的官兵手中举着一条马鞭,喊着走过来。
妺臧玉兰全当没听见,不理会他,只管拽着朝天鼻往城门外走。
“诶诶,你有话好好说,干嘛拉拉扯扯的呀……”朝天鼻嘴里喊着,身子并不怎么用力,被妺臧玉兰拽着往外走。
兵头两步蹿过来,用马鞭指着妺臧玉兰,恶声恶气喊道:“放手!再不放手我可治你了!”
“杀人偿命!”妺臧玉兰扬起一张娇憨的脸,对兵头喊道。
朝天鼻登时脚就有些软。“啊?我可没杀人啊……”
兵头也愣了。原来这小子身上还有人命官司啊……
“欠债还钱!”妺臧玉兰又喊道,俏脸一脸可爱的蛮横。
“你把话说完嘛,怪吓人的……”兵士嘟囔。
这年头,兵匪乱窜,世道不安,律法不明,说你杀过人,还真不好说清楚……
“小娘子,你可得把话说明白喽!我们可是镇守京畿的中央军……”
“怎么?皇城里的京畿军就可以胡作非为吗?”妺臧玉兰凤目一瞪。
她记得,这时候李元昊初得大权,十分看重他和他的军士在老百姓中的口碑。
“呃……”
“你好好一个大活人,呃呀呃地学什么鹅叫。我告诉你,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为天经地义!”
兵头强耐着性子道:“那你说,他杀了谁?”
“我不知道!”妺臧玉兰脖子一梗。
“那他又欠了谁的钱?”
“我也不知道。”
“你这姑娘,脑子有毛病吧?”
一旁看得莫名其妙的梁冰明白过来,忙上前道:“对对对,她确实,”梁冰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儿有点儿毛病。此番我兄妹俩进兴庆府,正是带她来治病的……”
“但他偷了我家的鸡!”妺臧玉兰说道,“你说,他该不该还?”
兵头目光转向朝天鼻。
“我没有啊……我认都不认识她……”
“那你方才还随着她走。”
那不是看见她貌美,舍不得挣开她嘛……朝天鼻有苦说不出。
“你就是偷了!你休想抵赖!还钱!还钱!”妺臧玉兰跳起脚喊。
梁冰装作劝解道:“好妹妹,你别闹了,咱走吧……”
“不行!叫他还我的鸡,还我的鸡!”妺臧玉兰不依不饶。
“好好好,算我倒霉!我给你一只鸡的钱!”说着,从身上掏出一串钱,扔过来,“拿去!疯婆娘!”
妺臧玉兰咧开笑脸捡起钱,一个一个地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