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南天眯了眯眼,神色有些不悦。
源熙通这才反应过来,嘿嘿笑道:“我就随口一说,你放心,我绝不多问。只是,这也太巧了,竟然……,”他自顾自地念叨着,就感受到一道凌厉地目光打了过来,忙捂了捂嘴,才“嘿嘿”笑着,忙不迭地做了个封嘴的手势,道,“烂在肚子里!”
易南天懒得听他有的没的的废话,神色却仍旧恭顺,道:“我就是来找长老商量怎么把人接回来的。”
源熙通对易南天谦恭的态度很受用,不由有些眉飞色舞地道:“嗯,这事是要好好地安排一番。需要教中多少弟兄帮忙,你尽管调派便是。”
他这话听起来大方,却是一句话便将事情全然交给了易南天。
易南天也不以为意,笑着道:“那我先去安排一下,拿出了章程再请您的意思。”
源熙通满意地点头,因为楚申逃脱而起的怒意已然烟消云散。易南天见状便去筹备此事,只是转身之时,眼神顿时凛冽了几分。
源熙通觉察不到这些,他早已沉浸在即将登上人生巅峰的喜悦之中。
说起来他也是蒂影门宗族的血脉,而且还是男子,可这处处以男子为尊的天下,偏偏蒂影门只尊主女,他只有个没什么实权的长老位子。甚至那源舒澈叛教之后,门众又以尚未结亲的楚家马首是瞻,这将他置于何地?这口气源熙通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可楚申父子经营有方,教众绝大多数弟兄都对他们心悦诚服,他毫无机会可乘。
或许是老天有眼,居然来了这个叫易南天的人肯帮他。
易南天是带着目的来的,而背后的势力没人知道。他要做的事情都是针对当朝第一勋贵江夏王的。
一个小小的江湖门派,怎敢参与庙堂之事,一个搞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祸患。
源熙通起初不敢,可门中上有楚申,下有一众长老,单凭他自己何时才能翻身,如此竟有人肯帮毫无筹码的他,这样的机会错过这一次怕是永远都不会再有了。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就像一场赌博,买定离手,不容反悔。
如今事实证明,自己押对了——蒂影门尽在掌握,还因为有易南天帮忙,蒂影门在京城之中势力壮大的极快。
他源熙通如今也是个掌管几万教众的人了。而且那边还承诺,一旦事成,会以朝廷的名义钦封他为蒂影门的门主。
到时,有了朝廷的钦封,还有谁能动得了他?还什么主女不主女的,源熙通有些不屑地抬了抬嘴。
对,一定好好地笼络笼络那个易南天。
江湖门派再怎么有权有势也难免被看做草莽、泥腿子,哪比得上做官,得了朝廷的钦封,说不定更能直接巴上朝廷中的大人物。到时自己再出去喝杯花酒……
源熙通想着被莺莺燕燕围绕着的情形,只觉耳边已然响起甜甜地声音喊着他“源门主”,甚至是“源大人”,不由得笑出了声。
莫廷轩这边却是两三天过去了仍未得到皇上的旨意。
他一切早已备好,上马就可以走人继续去寻她,可他没想好接下来该去哪里,目前只能确定人不在襄州,但也没有找到丝毫有用的线索,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莫廷轩手中的信纸经他反复翻看琢磨,早已褶皱的厉害,连边角都有些磨坏了。
目光再度落到了“愿寻生母芳踪”那句话上。
他先前急着找人,虽看了无数次这封信,却都是焦灼地抱着找出点蛛丝马迹的心态在看。如今,他无处使力被迫静下心来,却有了些别样的感受。
莫廷轩清楚地记得太妃曾说过昭璧的生母已经过世了,既然如此她还能去哪里寻呢?
莫廷轩很是担心,更多地还有心疼,再想起那些防她、伤她的过往,便又多了自责和悔恨。他先前不是没有回想过这些,只是这自责和悔恨的感觉一次比一次更为强劲,复杂的情绪齐齐涌来,再联想到如今的状况,莫廷轩竟有些心灰意冷起来。
找是一定要找的,他必须确保昭璧公主平安,至于其他……
那夜她灿若星辰的眼眸忽然跳入了莫廷轩的脑海之中,他只觉得心中一阵悸动。
他马上逼迫自己不去想,自己对她的伤害那么深,连请求她的原谅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有心思期望更多呢?
更何况,他想着皇上越来越难以捉摸的态度,他对自己的处境有清晰敏锐的感知,接下来他怕是什么也保不了、护不住。
熟悉的叩门声响起,莫廷轩被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来人是卫姜:“王爷,属下打听到了。宫里的刘贵妃早就不好了,不过碍着西鸠使团一直在祈京,宫里怕传出贵妃病重的消息不吉利,这才一直压着。只怕人……就在这几日了,想必皇上正是因此才一时半会顾不上别的。皇后过两日要去环安行宫一趟,要去告诉太后这个消息。看来皇上是打算让太后会继续留在行宫,不回京。”
顾不上别的?为了刘贵妃吗?
莫廷轩垂睫,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只微紧了一下嘴角,道:“襄州那边连蒂影门内乱的情况都打听出来,却没有半点关于主女的消息,公主人不在襄州。”
卫姜点头表示赞同,可他们只有这一点线索,天大地大,还能去哪找呢?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就在此时听到一个小厮在院子门口大声喊着:“王爷,奴婢斗胆打扰您,宋管事来了,说是有急事找您!”
卫姜闻声,走到门口探了半个身子出去,道:“哪个宋管事?”
小厮高声答道:“就是灵境山庄子里的宋管事。”
莫廷轩闻言诧异,这人一年也难得来个一两次,这么这个时候来了?他冲着姜点了点头。
卫姜就又对那小厮喊道:“把人带到书房来吧!”
小厮领命而去,不多时就领了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