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谈恋爱为什么要用动词“谈”
蒲松龄将自己的书房命名为“聊斋”，从文义上解释，斋就是房子的意思，那么这个书房名字的重点就是聊了。所谓聊就是谈话，相传蒲松龄在他居住的地方附近设有一个茶棚，凡是进来的人喝茶分文不取，这位聊斋先生手捧清茶，与来人攀谈，专门问一些奇闻异事，聊斋由此而得名。后他将这些故事整理出书，名曰“聊斋志异”。
人是群居动物，不仅仅需要有伴侣、家庭，还需要左邻右舍、亲戚朋友。“聊”便成为了拉近关系，获取信息的大众方式。聊一聊十年少，聊出开心，聊出快乐，聊出世间百态，聊出平常心态，聊他个天昏地暗，聊一个宇宙世间。聊，需要技巧，更需要丰富的知识和人生的沉淀，方能聊出超凡脱俗，聊出日月天地。我在高三的时候遇到个令人敬仰的语文老师——很能聊。
高三的语文课老师与高二时期的李艳青老师授课有个截然不同的风格。如果说原来的李老师属于学者型形象，那么这位仁兄则是纯学究型而又多世俗的。在高三的第一节语文课上，他花白的头发，花白的胡子，一副得到高人的长者形象。可当他做自我介绍的时候现实在黑板上写下了三个行云流水的行书大字：孙悟空，后谦逊而又骄傲地说到：在下不才，难当此三字，相比之下，仅得大圣三分有二的本领，名曰：孙启悟。
俨然如师的外表下不想是一颗纯真的顽童心态，一下子拉近了师生之间的距离，与人和善的形象大入人心。如果说相对于以我们一个班的学生喜欢就来定义一个老师的好坏属于以偏概全，那么在于浅浅他们班主任即语文老师请假的时候，这位孙老师仅仅用了一节代课就另他们三班全体人员折服，这种能力总能佐证了吧。且慢，我还有证据，因为孙老师年事已高，在送走我们这届学生之后就光荣退休了，而令人遗憾的是在我读大二那年的冬天，孙老师也与世长辞了。据说在他出殡的那天，他所教过的学生，在校的和已毕业的，能过来的都过来了，可谓万人空巷，不能不谓之曰壮观。而像我这种身不由己，不得自由的，也在学校的百度贴吧上开展了纪念活动。
老孙头能聊，古今中外无所不包、无所不知。尤其是对于春秋诸贤的逸闻趣事，更是信手拈来，形象直观、引人入胜。外加他那所特有的滑稽的表情和口吻，只叫人忍俊不禁，用冯巩的话来讲就是叫人百分之一百二地高兴。为啥呢？就是说，另外的百分之二十的人回忆起来，仍能够哈哈大笑，百般回味。
老孙头跟我们讲过一个关于庄子的故事，是在讲“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的时候引申发挥的。他说庄子在他老婆去世之后，不同于常人哀乐齐鸣、悲伤万分，而是“敲起锣来打起鼓”，好思喜事一桩。有人解读为，庄子思想超凡脱俗，早已看透生死，是一位真正的“视死如归”之人，只不过他把自己老婆的死看成是归，遂令人不解。老孙头解读说，这是这种解读就是常人的乱加揣测，以为圣人对所有的事情都能有圣人的看法。庄子何许人也？不就是一个仕途不顺，便想思想上无虑得失的糟老头子嘛，跟他老孙头何异？庄子这么做是有为人不知的缘由的。相传庄子曾有意试探自己老婆的忠贞，就装死，并找来一个奶油小生前来吊唁。庄子老婆与奶油小生一见如故，顿生情愫。后奶油小生告知庄妻，自己身患重病，需吃人脑方能得治。庄妻不知其中有诈，一心为心上人治病，遂拿起斧头，意欲剁下庄子人头，取脑浆做药，为小生治病。后庄子骤醒......
同学们听得一会儿不以为然，一会儿汗毛直立，一会嗟叹惋惜。故事罢，好多人认为是老孙头为了增加课堂教学效果而那庄子杜撰，后来才知道，他说讲的故事并不是自己编排的，而是取材于《庄子试妻》。
我把这件事情讲给于小姐听，于小姐却对庄子的行为大为恼怒，又对庄子老婆颇为理解：
“庄子好歹也是历史名人，难道就不知道感情这种东西是最脆弱的吗？怎么能拿来试探？他这一试到好，把自己老婆试出来个千古骂名，这是爱老婆的表现吗？把自己的老婆定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这是疼老婆的表现吗？林先生，你倒是说说！”
“我？我只能说男女的思维真是有差别啊。”无语。
“你们这种思想就是典型的封建陋习。庄子虽然有名，但他有钱吗？有势吗？他能够自己老婆买房子买车吗？没有经济实力，他老婆对他依旧不离不弃，至之他去世，他老婆做的还不够好吗？”
“这个，似乎也对。”果然思维有别啊。
“他死都死了，他老婆还不能改嫁了？如果改嫁为什么不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喜好外表有什么错？你们男的不也喜欢漂亮的姑娘吗？准许你们是外貌协会，咋就不能允许女人也是？”于小姐越说越有点情绪激动了。
“允许！允许！你看我就允许你喜欢外表好的我，而我又不是外貌协会的。”我这个时候贫嘴会不会不恰当？
“你就变着法地自夸吧，麻烦你在夸自己的同时别损我，谢谢合作！”正在往前走路的于小姐停下了脚步，很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跟我说。
“好了，不说我们了，再说回庄子，他老婆毕竟要把先夫的脑袋剁下来喂自己的新欢，这总归是不合适吧？”谈别人就谈别人，千万别联系实际，这是病，我得改。
“怎么就不合适了，现在社会人死后，家属有权进行遗体捐赠。庄子他老婆只不过是超前性地享有使用了这项权利而已。再说了，从前夫身上取下点而东西就能救人一命，还是自己的新夫，有何不可？从经济学角度解释也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这逻辑，没毛病。
并行散步的我听后朝前方跑去。
“你跑啥啊？想离我远点儿啊？”于小姐在后边的大喊。
“我得锻炼好身体，将来一定不能死在你前边。”
与不同的人聊天，与他人聊不同的人或许还能聊出原本不知道的他人的隐私。所以，常言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凡事谨言慎行总归没错。这也是在我跟于小姐聊天时得出来的，倒不是关于我们俩。事情还要从于小姐的醋意大发说起。
因为在不同的班，于小姐就对我的轨迹格外地关注，好像生怕我会做出点儿对不起她的事情似的。几乎每到课间，就会自觉前来八班教室外。夜路走多了，难免撞见鬼。虽然我是无神论者，心底无私天地宽，但对于相同的情景，于小姐却未必会如果想般那么想。
这不，在下凭借扎实的数学功底和优异的数学成绩，斩获徒弟一枚嘛。有个徒弟倒没什么，本领高了，谁还不收几个徒弟啊。可关键是这个徒弟不是凡人，长得漂亮不说，高中小小年纪还颇会打扮。我是没啥啊，可于小姐就忍不住了。
“你说说你啊，离开我之后就不好好学习了，喜欢在人前卖弄，还专门在美女面前显摆，名义上是徒弟，你就没对人家有别的意思？”于小姐先发制人，直奔主题。
“怎么可能，我可不是见异思迁的人！”我正襟危坐，明示态度。
“不见异思迁才怪，当年你就是靠着自己数学上的小嘚瑟把我骗了，现在又故技重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于小姐依旧不依不饶。
“天地良心，你跟她置啥气啊，她漂亮归漂亮，可属于冰美人，哪像你啊，温柔贤惠的。”我赶忙夸上几句。
“冰美人？你可真会夸人！”于小姐表示不服。
“真的，据说咱们学校有一个男生，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追她，这不前两天过生日，还专门送她一本书作为生日礼物，谁知这小妞不但把书退给了人家，还明确表示拒绝，放了狠话，此生此世谁都行，就你不行。”我把我仅知的关于赵女士的一些事经过排列组合后加以论证我所言的冰美人的正确性。
“等等，你说前些天你徒弟过生日，有人送书，还被拒绝？我也在前些时候在教室里听到几个男生和小强说到了这件事，说是小强喜欢的一个女生，把小强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给退了会了，这个生日礼物还是一本书。”
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啊。这一聊还聊出来了一个石破天惊的秘密：极大可能小强就是故事的男主人公，而女主人公就是赵敏同志。
“这个我就放心了，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徒弟是你好兄弟喜欢的人，你肯定不会对她产生恶念的哈，你魔抓不会有那么长吧？”似乎想通了什么事情，于小姐给人有点转怒为喜的感觉。
“什么跟什么啊！”我还在想着小强跟我徒弟的纠葛。
事后证明，我跟于小姐无意之间聊出的这个事关自己身边朋友的男女故事被一一坐实。小强很喜欢赵敏，而赵敏态度很明确，不接受小强。如此，小强便只能把青少年时期的这段爱慕深深地隐藏在心里。很多年后，我跟赵敏的联系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日渐淡化，但小强在我们每年不多的小聚的时候，也还会冷不丁地问我：你徒弟最近还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