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了一整盒抽纸,白晨的鼻血终于在来到医院之前止住了。
下了出租车,望着眼前的医院大楼,白晨止步。
胖子问:“怎么了?有妖气?”
看他还会说笑,白晨很给面子地笑了一笑。
然后,他说:“不是,我是真的觉得整个人都精神爽利没什么不妥。现在鼻血又不再流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找个地方吃饭?也不知道要看什么。”
之前在商场,白晨确实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但平静下来,他又认为是潜意识作怪。
看那些电影,一个人突然有了超能力,不是脑肿瘤就是脑生瘤。看多了人自然就会有了联想。只不过白晨知道,人的大脑若不发生特大变异,根本不会具有那些神奇的功能。何况自己这是在现实世界跳帧。
所以他在内心给自己下了个定义:我不是在讳疾忌医。我身体很好,没问题。
可是胖子劝他:“来都来了,检查下再走吧。人家这是跟外面合办的私家医院。这里的私家医生都是在公立医院当了好多年、经验丰富的大医生,不是无牌无证的那种。而且人家提供预诊分类服务,会告诉你该看哪科。”
架不住胖子关心的眼神,白晨最后还是屈服了。
坐在前台的预诊医生是个大美女,白晨有点怀疑胖子的动机。
不过,对方很专业,按程序问:“觉得哪里不舒服?”
白晨不用胖子代答,自己说:“没什么不舒服,就是突然流鼻血。”
美女医生抬头打量起白晨,白晨以为对方认为自己是来胡闹。岂料,人家确实够专业,又问:“流个不停的那种?”
这次胖子抢先:“对,哗啦啦止不住的那种。”
美女医生再问:“有撞过吗?或者在流之前连续打喷嚏?”
这个胖子说不准,留给了白晨自己答,白晨说:“没有。我很确定,没有。”
白晨本来还想说连个性感的姑娘都没有,但他又怕对方认为他是在耍流氓,于是,没说。
可是,美女医生听完白晨的话之后,脸色却有些不太好。
胖子心想:若不是在大医院,哥真以为你是骗钱的江湖郎中,这么苦大仇深,吓谁呢。
美女医生输了个简单报告,然后说:“先抽个血,还要做几个化验。你们跟护士到候诊室那边坐一会,她们自然会安排。”
就这样,没了,跟美女医生没下文了,倒是有个护士领着白晨和胖子来到一个酒店大堂一般的候诊室,顺便让他们刷卡交了钱。接着,他们定定坐在那,哪都不用去,抽血、量压、测体温,什么都是人家上门服务,态度还好得不得了。
胖子趁没人时,偷偷说:“这钱花出去了,值。”
白晨点点头,虚应一句:“一分钱一分货。”
“所以,值。”胖子认为这样已经很难得、很了不起。
这时,有个护士拿着一根很大很大的针管走来。
胖子和白晨同时被她吓到,尤其胖子。
白晨不明白了:“抽我又不是抽你,你怕啥?”
胖子很有道理地说:“我替你怕。”
顾着跟胖子聊,白晨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配合着护士,掀起了自己的衣服。这时他才想起问:“姑娘,你这是抽骨髓?”可是明显他问迟了,“啊”的一声惨叫自他口中发出。接着,护士反问:“是的,你是不是不想抽?”
白晨露出一副无恙的神情,浅笑着说:“不是,你继续。”
然而,他在心里想:你针都插进去了还问,难道我这时还跟你说不抽吗?
时间在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胖子和白晨还在这里的餐厅点了午饭。
胖子没少吃,葡国鸡加牛仔扒,饮料都是要双份。
白晨也不是没胃口,但早餐吃多了,此时只要了个白汁意粉。
终于,用过午饭,检查结果也出来了。
护士带着他们去找医生,不是耳鼻喉科,是肿瘤科呀。
看着牌子上面的三个字,白晨心想:还是逃不过这宿命。
诊疗室内,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医生看上去经验十分丰富。
白晨坐下后,开口问:“医生,结果怎么样?”
患病的人总是心存侥幸,其实这是好事。
只不过现实往往是残酷的。
医生说:“坦白跟你说,情况很糟糕。”
胖子的心肝儿差点跳了出来。让医生都错以为他才是病人。
白晨不得不提醒医生说:“医生,病人是我。他,只是在替我怕。”
医生愣了愣,暗想:怕都能替的吗?学到老,方活到老,又长见识了。
想毕,他向白晨介绍起病情:“根据检查结果所示,严格来说,你没有肿瘤。”
“没有肿瘤?”胖子错愕地叫了出来。他向四周看了看,怀疑自己两人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白晨也问:“我不该是有脑肿瘤的么?”
医生明白,总有些病人对自己的病情有些古怪的想法,所以他也不奇怪,只是告诉白晨:“不,你没有。脑肿瘤的话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没有。”
“那我的情况是?白血病?”白晨想到了一种可能,不过这样的话,应该跟自己的超能力没什么关系。那真是从人生巅峰跌倒人生谷底了。
然而,这就是墨菲定律的魔咒。
“没错,你得的是白血病。”医生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白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和嘴,神情复杂。
胖子都不知道该怎么会去安慰自己的哥们了。
医生给了白晨充分的时间去面对。医生见过,很多人这个时候都会哭。白晨虽然表现得极度不安和难以接受,但始终没哭,这已经很坚强。
最后,白晨呼了口气,说:“医生,我决定接受治疗。住院也没问题,随时都可以。”
胖子在旁边补充:“对,钱也不是问题。”
白晨的坚强还是超出了医生的预料,但是“呃。很抱歉,你这种情况没得医。”
“没得医?”胖子和白晨同时瞪圆双眼、震惊异常地望着医生。
一个医生居然说没得医,就像一个律师竟说官司没得打,好稀奇喔。
白晨忍不住再问:“医生,什么叫没得医?”
不是不用医,是没得医,白晨心想:死定?
医生斟酌了一下,反问:“你看过《择天记》吗?”
白晨惊骇了,急问:“你是说,这不是病,是命?”
医生答白晨说:“嗯,你的运气不知道是极好还是极差,跟中彩票头奖没什么区别。”
白晨冷冷地打断:“那是黑幕。”
医生一时噎住,却又说:“你这样不配合,让我很难接下去。”
“哦,对不起。”白晨赶紧道歉,再改口说:“哎,运气极好也是极差。”
于是,医生接上:“是啊,你这得的是新型白血病。”
有前车之鉴,白晨很配合地问:“所以没得医?到底有多新,干细胞移植都不行?”
医生苦笑着回答:“最新的,你是首例。”
靠,白晨听了,差点连杀人的心都有。
他想:首例?岂不是说怎么医都是拿自己来当白老鼠?咦,等等,这也不应该没得医吧?
白晨发现了问题,医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待白晨开口相问,医生说:“你的情况是这样的。根据化验结果,你的细胞看上去都没问题。”
只不过呢?白晨忍着。
“只不过人家的白血病是某类细胞恶性增殖所造成,而你的细胞却是完全不增殖。”
新陈代谢,白晨知道;营养代谢,他也晓得。不增殖就是没了前者,没了前者就是只会死不会生,那样,总有死光光的时候,人体每天都死一亿多个细胞啊。
医生继续说:“理论上,干细胞移植是可以的,但你的问题是要全身换。这手术我们做不了,应该也没有哪里都做得了。别说医院,实验室都一样。”
白晨想到了帮蚊子带口罩,让苍蝇带手套,给蟑螂开避孕药,好像还真没辙。不过他认为真的干细胞移植也不一定有效,他有种感觉,自己这种情况,可能还是跟自己的超能力有关。
医生仍在说:“所以很不幸,等你的细胞死得差不多了,你也就跟这个世界告别了。”
白晨在自己思考,胖子问:“医生,那还能活多长时间。半年?三个月?”
医生舔了舔嘴唇,说:“很抱歉,没多长了。人体有些细胞的寿命其实很短。过两三天,病人的肠道功能就会出现问题,这可以吊营养液来解决;七天后白细胞死光,还是可以用抗生素来辅助;十四天后的血小板,这个就没办法了,用人工凝血剂只会更糟。”
胖子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也不想相信:“只剩下两周?”
医生残酷地纠正了他:“血小板死掉一半再加上其他已死的细胞,我看病人到时已经无法活了。所以我看大概只有七天左右。”
又砍了一半,七天,连胖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然而医生还有补充:“哦,这仍要扣掉一天的时间。我不是说除去今天啊,是他的病应该是昨天病发。”
还要扣?胖子已经不会算,白晨自己也不想算。
万念交集,白晨想离开:“嗯,谢谢你了医生。”
感到了白晨的去意,医生作出了最后医生式的安抚:“嗯,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我建议你明天可以再来做个检查看看。也不用太过焦虑和紧张,说不定还有转机。毕竟这世界上有三分之一的病,它自己会好。可能你的身体明天会出现好转也不一定。”
白晨神情没什么变化,仍是说:“嗯,谢谢医生。”
说完,胖子跟着他离开了诊室。
在离开医院前,白晨他们和那个负责预诊的美女医生再照了个面。
大家离得远,没说什么。美女医生已经得知白晨确诊白血病,但也只能在内心感慨,年纪轻轻又是一条生命。而白晨,他心中仍是千头万绪,正想这想那的,但却是半点都没有再去想女人。
刚出医院门口,白晨的电话响了。
同事打来的电话:“喂,白晨你去哪了?老顶敲锣打鼓地找你。没什么就回来上班吧。不过你要是真的中了彩票不用干我就在这恭喜你。”
白晨轻轻一笑,反问:“是老罗让你打电话找我?”
他同事语带苦笑地说:“是啊。你也知,他就是什么都不干,就爱盘我们。”
白晨“嗯”了一声,又说:“行,不叫你为难。我现在就回来。”
挂掉电话,胖子惊讶地问白晨:“晨儿,你还去上班?!”
白晨望着他说:“总要有个交代吧。最后一次。”
胖子不明白:“交代,什么交代?”
白晨戏说:“不交代清楚,违约要赔钱的。”
胖子气呼呼地说:“赔钱?欠我的加班费都没给过,赔钱。哥不告他,他就阿弥陀佛了。”
“行,我们都不是同一个公司。晚点再给你电话。我寻思着,不用钞能力可能会好。”
趁着胖子不为意,白晨已经上了出租车,在窗口对着胖子说再见。
胖子没想到他动作这么迅速,只得遥呼:“好。我也是那样想。晚点给我电话。”
望着出租车离去,胖子发现就自己留在了原地。
他想:干什么好呢?去喝点什么?但一人喝酒容易醉。哎,有钱了,还是去拉团队,先找两个骨干,再忽悠下在校的大学生。咦,这好像跟我之前那个无良没什么两样。这,这不想了,顶多我给加班费!
……
白晨回到公司,刚进门就听到了揶揄声。
“哦?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干了?请假,现在公司在打仗,全公司上下,大家都忙个不停,你请假。你请假了,你的工作谁来顶?我顶还是他顶?”
说到这,对方语气加重:“谁手上都有活,谁都顶不了!就不能辛苦完最后几天么?要是因你一个人的工作没完成而拖累了整个项目,兄弟们的努力不就白费咯?!”
吵吵闹闹说个不休,白晨若不是跟对方相处了一年多,还以为眼前是个男装大婶。白晨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问,总是那么赶,干嘛不多请人?公司又不是不赚钱,钱都不知去了哪。
别说工作效率低,用量来算一点都不低,用钱来算嘛,国家印的钞票不是有点多而是不够多,但印出来的钞票若都是往房地产这样的寻租资产上面凑,那还真的不如不增长,弄批“地主”出来干啥?
白晨想了很多,可能因为快死了;白晨这时也特别平静,可能因为要死了。
老罗看他不吭声,以为自己已经成功让其意识到自己的错,于是打完给个枣子般说:“病了?生病还是要看的,医生证明拿来,这次算入带薪假。”
这时,办公室内其他人其实都心有言辞,但任谁都没说,同时也是一想而过。某人说话虽然难听,但自己手上工作确实很多,不干就干不完了。干不完不是不用干,而是没得干。没得干,谁养小孩谁还贷款?
“医生证明?”白晨从浮想中回醒过来:“哦,没开。”
“没开?那药有没有开?”
老罗的意思不是说拿药单来就行,而是问你干嘛没忘记开药。
可是,白晨还真的没开药。
“没有。”白晨摇摇头。
老罗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味,于是改口又说:“哎,你们这些新人就是这样。昨晚玩疯了,今天忘起床?”老罗认为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开了头,必须扼杀在萌芽状态,正准备义正辞严地再说教一番。
但他的话,恰好,让白晨回想起刚进公司不久那段日子,晚上跟哥们出去疯完之后,第二天总是好巧不巧一大早就被电话叫醒回来开会布置任务。会议时间不长不短,开完正好是上班时间。有时更甚,本来是休息天,顺势成了加班日。
又一回想,整年过去,白晨发现,自己的休息时间,居然扳手指都能数出来。他,突然笑了。
他打断了老罗:“医生说我有白血病,我本来已经认命。虽说整天沉浸在辐射当中多少会有点影响,但我只怪倒霉的是自己。那么现在,你,和公司是不是打算负责到底?!嗯?兄弟?”
老罗一听,缩了,眨着眼,思考着真假也判断着风险。
锅太大,不能扛,还是装作不知该如何算。
白晨本来还有很多话要讲,可突然他又觉得索然无味。
他看了一眼,全部停下手来的同事,强颜一笑,然后边走回自己的座位边跟老罗说:“我回来就是想在临走前把手上的工作完成,免得连累了大家。”
“白晨。”坐他旁边、刚给他打电话的那位同事喊了一句。
白晨拍拍他的肩,示意无碍。
感受到了周围的气氛,他干脆没坐下,又已经站了起来。
他边往公司外走,边说:“行了。我那部分已经完成,剩下的你们自己忙。明天我就不来的了。”
说完,渐渐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老罗回过神来,自个儿嘀咕说:“完成了?真不真啊?”
来到白晨打开了电脑前,检查了一下,老罗诧异地说:“还真是完成了。”
他想:好像好牛逼。
电梯里,白晨独自一个人,忍不住叹息道:“哎,一时冲动又用了。”
他回想起刚才,心念一起人就抽离了世界进入跳帧状态,再有早上修改银行数据的神奇经验,那点小事真的手到擒来。
“若是没这个病,真的勤劳致富都不是梦。究竟我的病和这个超能力有没有关系?其他那些超人会不会也像我这样,要不要找他们问问?”
白晨没个答案。
另一边,办公室有几个人在白晨走后,都想去茶水间泡杯咖啡换换心情。
即溶咖啡一泡就好,只不过几人泡开之后又没了喝的心情。
都不知道咖啡喝多了,会不会跟着一样得那个病。
这时,有人想缓和下气氛,于是尬聊说:“昨天下午我就看到白晨伏在了桌上一段时间,现在想来可能不是困,而是晕过去都不一定。”
“哦,我也看到了。”有人附和,“哎,总之就是不走运。”
“呵,我也自求多福吧。”又一人说,说完,他把手中的咖啡直接倒了,然后出去继续干活。
其余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齐学着他把咖啡倒掉。
只有一个走到最后,边喝边走边说:“真浪费。”
白晨来到公司楼下,心想打电话找胖子,但时间早了,有点难为情。最后他还是决定先找个地方坐坐。
钱多活少的工作难找,喝东西的地方到处都是。
白晨点了杯咖啡,身体不见疼不觉累,他都快忘记自己得了绝症。
一杯咖啡喝光,几十个大洋没了。平常一杯咖啡一个小时应该差不多过去了,但光喝咖啡不用干活这年来白晨还是头一次。喝完看看时间,嚓,才三分钟不到,还不如吃个泡面。
呆坐了一会,看着大街上人流涌涌,白晨越觉得不是滋味。
他站起离开,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还是去找部电影看看,也好打发时光。听说最近有部大制作要上映,今天又不是周末,应该不会一票难求。
白晨是如此想,但来到电影院后,现实还是教他要重新认识这个世界。
一心想看的那部,票,一直到晚上九点,依旧是没。
随意了,他想。
于是,他在自助售卖机上面,找了部时间离得最近的,也没看清是什么名字就点了进去选座位。位置也只剩下几个,他选中一个靠中间的,可是,点了又点,就是没反应。
白晨心想:不是吧,这都要我用超能力?
他无奈地摇摇头,突然,点中了,也没来得及发动神力。
不过,点中的不是白晨看中的那个座位,而是它边上的那个。
这时白晨才发现,“嚓,看反了。怪不得点不了。”
原来那几个是已选的,剩下那一片都是空。白晨由于刚才看了十几版都是满满满,下意识认为票难求,摆了个乌龙。
得了,他也不改了,旁边有人就有人。
白晨心想,反正空位多,进去还不是随便坐。
他点选付钱,又买了个爆米花套餐,等都不用等,可以提前进去。
白晨有心看看坐在自己旁边的有缘人是谁,要是个女孩子,不丑的,那就将就将就;要是个胖子那样的嘛,拜托,有多远滚多远,你不滚,我先滚为敬。
忐忑的心跳,白晨有种回到中学时代的感觉。他想,提前进场真好,灯未灭,看得清清楚楚,不用怕摸了个女装大佬。
嗯,对方先来了,但带了顶帽子,这是什么操作。怕被灯光晒黑吗?还别说,这脸蛋挺甜的。十六七,有了吧?身材看不出,真香。咦,竟然在津津有味地看广告,怪不得人家说三年一代一沟,现在女孩子的心思这么难猜。
白晨走到对方身边,对方终于有了反应。
一个陌生男人坐自己身旁,换哪个女生都不会有好脸色看。何况,白晨又不是偶像派。
“干嘛?”女孩先开口问。
白晨掏票解释:“呃,我的座位在这。”
“你的座位在这?”女孩没去看白晨的票,倒是看了看四周。
四周空荡荡,你跟我说你的座位在我旁边,我真后悔没有把旁边两个座位一同买下!!
这些话清晰地写在了女孩的脸上,而白晨完完整整地读了出来。
只不过,胆大、细心、脸皮厚,这是白晨年少时泡妞的座右铭,他至今没忘,开口又说:“我不是故意的。如果你介意的话……”他开始看向四周。
脸皮厚不代表耍流氓,白晨表现得很不好意思、挺有风度似的。当然啦,婉转,话也只能说一半,因为,想要泡妞岂能轻易离开。
女孩脸上的神色已经开始赶人。快走,快走,别挡住本大小姐。
然而,白晨话音一转却说:“可我也不好意思去坐别人的座位。我这个人比较守规则,个个都说我像石头。若引起你不快,抱歉了。”
说着,白晨已经在女孩震惊的眼神之中坐下。他还把自己的爆米花向女孩递了递,面上表现得木讷,希望以善意和木木的感觉让女孩留下。
只不过,女孩从另一边捧出一桶大两号的,叫白晨有多尴尬就多尴尬。
你说你一个女生自带爆米花是正常,可你怎么能买特大杯,这叫我一个大男生捧着个中杯情可以堪。
何况,要不是没小杯,哥想买小杯的呢。
但坏事之处也有好事发生,正如没月亮的夜晚有星星,女孩本来是气鼓鼓的,白晨都已经猜她会负气离开的了。可是当她看到白晨诧异惊呆的表情后,又在吃爆米花前,暗中偷偷笑了笑。
白晨装作看不到,自顾自地抓了两把爆米花放进口。
女孩也在笑过之后丢了两粒进自己的口中。
白晨趁机进一步解释:“方才我买票的时候呢,误以为选了的那些是空位。所以点来点去都点不到,后来才一不小心点到了你旁边这个位置。我是真不是有意的。”
女孩又看了白晨一眼,随后又偷偷再轻笑了一下,明显信了白晨的、真话。可能白晨看上去不像是心怀不轨的坏人,可能少女涉世未深,总之,她没有离开,仅仅满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别再说啦,电影要开始了。”
“嗯。”白晨应了一声,暗中笑笑,为自己点了个赞。
其实,他也没想过要做些什么,就是有个不错的少女陪自己看电影,总胜过自己孤单一个吧。还在临死前,重温了一下当年初恋和学人家泡妞的感觉。嗯,蛮不错。
可是,事情的发展往往有意外,这部叫什么大象的电影,竟然看得白晨昏昏欲睡。已经不是欲睡,他直接睡了过去,就差没打鼾,头都落到了人家女孩子的身上,差点还造成胸袭意外。不过,估计到时就不是意外了。
女孩刚刚大笑完,没想到一个偌大的脑袋从旁边倒了过来,滑过自己的肩膀,马上就要碰到胸部。幸好,她立刻抬手扬臂去挡,挡了下来。白晨也没睡熟,经此一动,人马上清醒。
两人都惊讶地看着彼此。女孩先为白晨的举动所惊讶,随后又被白晨惊讶的表情所惊讶。
白晨弱弱地说:“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女孩看着白晨没说话,神情有些不高兴。只是,她居然不时还会把目光扫向银幕,这又叫白晨怀疑自己是不是脱节严重到了这地步。
白晨本来想坐到旁边去的了。不过,女孩最终一言不发,又跟着剧情继续大笑,表现得若无其事一样。白晨也渐渐息了搬迁的念头,开始边吃爆米花边跟女孩一起观看。
实在看不懂,有这么好笑吗?白晨在心里说。
白晨看着无聊,爆米花一把一把地抓进口;女孩看着欢乐,同样爆米花不停去抓。
很明显,中杯的战斗力如何能跟特大杯比,白晨的转眼清了个空,倒也能倒出空气。
叫白晨意外,女孩居然留意到了,还把自己的递了过来。
白晨拿起几颗放到嘴里,女孩也装作不知似的抓起一小把丢进自己嘴中。
白晨定定地打量了两眼女孩,女孩毫无反应。
白晨心想:毫无反应就是最大的反应,何况,你都没再跟刚才那样笑出猪叫声,你跟我说你还在留意银幕没留意我,我信?这应该不是错觉了吧。
两人你一把我一把地,假装看着电影,然后吃着爆米花。
女孩不知想着什么,不时还会发出轻笑;白晨犹豫着要不要进一步行动。
而这时,两人的手终于在爆米花纸杯里相遇。
女孩慌忙缩了回去,白晨后知后觉、感慨自己动作生疏了不少,没有趁机捉住。
最终,两人虽然继续有跟爆米花过不去,但彼此动作放慢了许多,竟安然待到了电影的结束。
这时,女孩脸上洋溢着刚看完一部大片的那种满足,而白晨却为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内心感到有点小遗憾。
白晨暗想: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下半场。
岂料,人家对他说:“大叔,你以后要主动点,主动替我捧爆米花不就有机会摸到我的手了么。给你机会都不珍惜,弄得我多累。还有,泡妞要认真点,别睡觉,你这样凭实力单身没人能帮到你。好了,不再见啦。”
说完,女孩大步流星般离开,白晨独自站在那,望着对方的背影,呆了个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