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起床，外面下去了大雨。林晚菲躺在床上，身后是环抱着她的顾凛辰。这段日子，每天早上都被孕吐折腾醒，今天宝宝格外的乖。好像他也知道，爸爸妈妈相聚一次有多难。
窗帘开着一条缝儿。林晚菲看着雨水洗打着窗户，安静的听着顾凛辰的呼吸。
不过，她不能任由自己在床上堕落。毕竟，今天是顾凛辰在这里的最后一天。而她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林晚菲动了动身子，顾凛辰警醒的睁开眼睛。
“那里不舒服吗？”他看着林晚菲红红的脸问。
林晚菲转过身，在他鼻尖上轻轻一吻，说：“没有。就是想起来，今天要去墓园。可是天公不作美，你看，雨下的好大。”
顾凛辰这才听见雨水拍打玻璃的声音。他坐了起来，批了一间睡袍，走到窗前。天阴沉沉的。看来今天晚上的飞机要晚点了。
回过头来，林晚菲已经传好了衣服。穿着一双厚厚的拖鞋，站在他身后。一个morning kiss。两个人拥在窗前。
“姐！”门外欧冠杰叫她。林晚菲不舍的从顾凛辰怀中离开。她打开门，欧冠杰西装笔挺的站在门口，说，“刚刚秘书通知我，临时有个会。墓园就让乔翘和你们去吧。中午的时候，我们一起吃饭。”
说着，他看了一眼顾凛辰。两人交换了个眼神，欧冠杰离开了。
顾凛辰很快换好了衣服，林晚菲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化妆。弯腰给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顾凛辰说：“我去看看厨房里准备了什么吃的。”
林晚菲不疑有他，让他去了。
顾凛辰走到楼下，果然，欧冠杰在那里等着他。
“出什么事儿了？”顾凛辰问。
欧冠杰拉着他走到门口。大门一开，一股凉风灌入，欧冠杰的脸色更显沉重。
“今天一大早，我收到了这个。”说着，欧冠杰把手机递给顾凛辰。
顾凛辰低头一看，是一段林晚菲之前在魅夜跳舞的视频。他眉头皱了起来，说：“这有什么，之前不是传过一阵子吗？”
“我知道。但是突然收到这么一个东西，我还是有点儿不踏实。你说，是不是昨天你伪造的我姐出国的假象，被尚雨晴知道了？”欧冠杰担心的说。
顾凛辰拿起手机拨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顾凛杰还没睡醒的声音。
“大哥，几点你就打扰我。”
“尚雨晴昨天什么时候离开的L市？”顾凛辰没空跟他打哈哈，他的语气严肃。
顾凛杰从床上睁开眼，揉了揉头发，说：“昨天找不到你，晚饭之前她就回去了。怎么了？”
“她是一个人走的？”顾凛辰问。
“和洛奇一块儿。我看见洛奇的车了，虽然藏得很隐蔽。但是我这房间看下去，一览无遗。绝对是他的车。”
“嗯。”顾凛辰点点头，说，“你接着睡吧。没事儿了。”
“这能说明什么？”欧冠杰疑惑的问。
“这能说明她没有醒。我想她发这段视频的原因很简单。她猜到了我要把晚菲送到威尔那里去。而威尔最看重艺术的尊严。”顾凛辰皱着眉头说。
“你的意思是，她要阻止我姐去威尔学院？”欧冠杰心中对尚雨晴画了一个大大叉。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就这么见不得人好。
“这不是问题。我能解决。先别告诉晚菲。”顾凛辰让他放心，听到楼梯的声音，顾凛辰说，“你先去忙你的吧。中午见。”
果然，当他们一行人刚刚到达墓园的时候，威尔先生的电话打了过来。据顾凛辰所所知，他现在应该在美国。这个时间，美国的深夜啊。看来他已经被震惊了。
“辰，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你想我推荐的林小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威尔电话那边怒气很盛。隔着电话，林晚菲都听到了男人的咆哮。
顾凛辰看了一眼林晚菲，他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这丫头不懂英语。
他让林晚菲和乔翘先进去，他自己撑着伞走到一旁。
“你是不是看到那段视频了？”顾凛辰问。
威尔没好气儿的说了句“嗯哼”。
顾凛辰语气轻松的说：“那不过她之前为了生计，做过的一项工作。”
威尔怒气更盛，他咆哮着说：“什么？不可以。这种行为太低级了。她怎么可以亵渎舞蹈艺术！”
虽然顾凛辰知道，威尔会生气。可是他没想到他竟然会气到有失风度。顾凛辰压抑着那股骂人的冲动，说：“威尔，这个学生是你自己看中的。你现在是要否定你的判断吗？”
“我当然不会否定我的判断。”威尔语气惆怅的说，“我对技巧的判断是零失误的。但是对于人品。正如你们中国人说的那句，知人知面不知心。”
顾凛辰被他的偏执气坏了。他语气强硬起来，说：“威尔，我希望你收回刚才那几句对我妻子的评价！”
“什么？辰，你和她结婚了？天哪，我的天哪！你是因为她是你的妻子，你才想我推荐她的吗？不对啊，你的妻子不是尚吗？我见过的。”威尔察觉到不对。
顾凛辰这才意识到，自己气的竟然脱口而出，他按耐住心中的烦躁，说：“我是说，她是原本应该是我妻子的人。后来，我和尚雨晴在一起，有些意外。我无法跟你解释。”
“上帝啊。原谅他吧！”威尔惊讶的声音隔着太平洋传来，“你是为了补偿你不能娶她，才把她推荐给我的？你太不负责任了！”
顾凛辰气结，他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的说：“我让他去的是威尔学院的华人学院。如果没记错的话，华人学员基金会主席似乎是我。”
“当然是你。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你就可以插手我的选拔。如果她是一个普通人，她做过任何工作我都不会干涉。可是她是一个舞者，一个我看到了灵魂的舞者。现在，我不能接受！”
顾凛辰站在那里和威尔争吵，他恨死这个法国佬的浪漫情怀和近乎苛刻的思想洁癖。他低估了这一切。不过显然，尚雨晴很了解。
没办反，两人争执不下，彼此退一步，让对方冷静一下。顾凛辰黑着脸走进墓园，林晚菲和乔翘在休息室瞪着他。
见他过来，林晚菲迎了过去，说：“什么电话，打这么长时间？”
顾凛辰一把拿起林晚菲手里的花，没有回答，他看了一眼周围，问：“你老是的墓在哪儿？”
林晚菲指了指不远处，说：“在那边。她们师生两个离的很近。”
三个人一行，走到目前。顾凛辰看了一眼，是一个老太太模样的女人。笑容很端庄，可以想象，她年轻的时候，应该真的很漂亮。
“老师，我来看你了。这时我老公和我的好朋友……”林晚菲蹲在墓碑前，看着照片里的老太太，声音很低，像是在说悄悄话。顾凛辰面色沉重，倒是很符合此情此景。
乔翘看看他，低声问：“视频真的发给威尔了？”
顾凛辰点点头。乔翘心疼的看了一眼林晚菲，她正跟老师描述威尔学院的事情。她全然不知道，威尔对于她已经有了偏见。
两个老师看完了，林晚菲挽着顾凛辰和乔翘一起走出墓园。坐上车，乔翘和林晚菲坐在后面，顾凛辰闷不做声的开着车。
林晚菲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雨下的小了些，她看着窗外，发呆。
“菲菲，你两个老师都好漂亮啊。”乔翘打破沉寂开口。
林晚菲点点头，说：“特别是老太太，年轻的时候，真的是女神级的人物。不过她一点儿不喜欢别人夸她美。如果不是因为美，她也不会出那档子事儿。现在没准已经是世界级的舞者了。”
“什么事儿啊？”乔翘好奇的问。顾凛辰也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
林晚菲感觉胸口堵得慌，她这些年就是因为这个，一直不敢来见老师。
“当初老师在舞蹈学院跳舞。那次他们舞蹈老师给他们接了个活儿，去之前说是舞台练习。可是到了才发现，那里是一家夜总会。因为老板过生日，想找些跳舞的漂亮姑娘热闹热闹。其他人都跳了，可是老师坚决不跳，那个老板喝了酒，抄起一个还没有开瓶的啤酒瓶子就砸了过去。接过瓶子爆炸了，伤到了她的腿。更让人气氛的是，那个老师竟然以她不配合教学工作，惹是生非，反正一堆莫须有的罪名，把她从该舞蹈学院开除了。所以，她一辈子讨厌辨认评论她的容貌。”林晚菲说着，外面的雨停了。车子在高速上，平稳的前进。
“她曾经跟我说过，当时所有人一个一个的在那个老板面前跳舞，她就感觉那些同学原本天鹅一般高贵的模样，瞬间溃塌掉了。她说，舞蹈是艺术，不是用来谄媚的工具。就是因为她这一句话，这些年，我都没有脸来看她。如果她知道，我不仅仅用舞蹈谄媚，还在夜店燃烧荷尔蒙，她一定会打断我的腿的。”
她的话说完，车里更加安静了。顾凛辰和乔翘都不说话，威尔的愤怒，顾凛辰又感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