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处高台,风景不错。”我自说自话。
戮同心闻言道:“止戮阁三面环山,钟灵毓秀,自是不错。”
“风姑娘闲下来,可多去止戮阁逛逛,止戮阁往东有处泉水甘冽无比,姑娘方便的话,也可去瞧瞧。”
我点了点头道:“好。”
“方才那位是我派长老,名叫戮刹,乃是我派先祖戮清最小的弟子,现下去见的这位,是我派掌门戮屿,掌门严厉,与戮刹师叔不同,平日里不许我们私自下山,更是不许触犯大大小小门规,若是被抓到,轻则棍律伺候,重则废除修为,逐出门派。”
戮同心胆战心惊。
“那你私自下山,应作何处罚。”
“不知,但应当不会过于苛责于我,况且我此次下山也不是全无收获。”
片刻,柏清居门外。
“戮同心,你为何不进?”
戮同心犹犹豫豫,实在没有个男子气魄,来回踱步又有些好笑。
“我,我只是怕打扰师尊休息。”
亦或是话已经放出的缘故,戮同心心一横,疾步走向柏清居。也顾不得我是否在后跟随。
“你等等我。”他这时走的倒是挺快。
柏清居正厅,一幅青松云海图映入眼帘。厅堂之摆设,皆透着正气浩然。等了片刻,守门的弟子与戮同心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
一个身影从偏厅闪进来,冷飕飕的,戮同心忽然间退到一旁,作毕恭毕敬状,仿佛他从方才就一直如此。
戮屿斜眼看了看戮同心,道:“违反门规,你可知错。”
戮同心小声道:“知错。”
“你何错之有,且仔细说来与我听听。”
“一错,错在不该私自下山。
二错,错在学艺不精,勉强使用我派渡化之术。
三错错在不该鲁莽行事,闯入禁地。”
戮同心面上颇为诚恳,心里想法如何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不是错在这些地方,你是错在明知故犯,罪加一等。”戮屿严厉道。
戮同心一言不发,戮屿道:“自己知道哪里领罚。”
戮屿走到戮同心面前,又回头看看我,道:“你怎么还戴生人入我门派?”
戮同心小心翼翼道:“掌门师尊容禀,我与风姑娘在梵夜境内遇见,后因缘巧合下,发现我派门下守卫结界的弟子不见人影,到那处时结界已被破坏,危急时刻,还是风姑娘救下我,并且一举除去困扰我派多年的妖花。”
戮屿眼中带了些许打量:“那这位倒是姑娘于我派有恩?”
我十分不喜欢这样,正容亢色,却又满心打算的人。
侧目看了一下戮屿,实在是提不起兴致同他说话,连扯出笑容都觉得难为。
见我不说话,戮同心暗自抵了抵我。眉毛眼睛几乎都要拧在一起了。
我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戮屿,戮屿神色依然严肃,我开口道:“恩情倒是谈不上,我能除去那妖花多亏了不久前偶然得到的法器。”
“哦?是何物,姑娘可否说与我听?”
我听这语气倒有些不真切,话里虚实不定。
戮屿这种人,一眼看上去,好似看不到底,看不透。他事事打量,心思繁多,但你终究看不破他所想。
我故作笑意:“委实没什么,数日前,路过幻月山,山中奇遇,偶得此剑。”
“原是如此。”戮屿点了点头。
“是啊,师尊,就是如此。”
戮屿闻言看了看戮同心道:“你的账我还未与你仔细核算。”
戮同心一脸丧气道:“功过相抵,就不要罚我了。”
“功?有何功?你倒是说来与我听听?”
戮同心不说话,眼睛看向地面。
“罢了,我也不重罚于你。你自去领罚。”
戮屿说完拂袖而去,气氛一下子变得缓和起来。
止戮阁。
“师弟今日怎舍得出关,蹊跷的很。”戮刹饶打趣道,与方才深不可测的阴沉模样判若两人。
“师兄说笑了。”戮屿眼底闪过一抹笑,显得有些苍凉。
“附骨已毁,师弟可有耳闻?”
“是,据说是同心身边的那位姑娘所为。”
戮屿脸上有一丝诧异,但毕竟是见过风浪的人,那一丝诧异转瞬消失不见。
“同心带回的那位风姑娘,我方才见过,颇有灵气,修为不凡。”
“是啊,师兄也觉得如此,那些这姑娘必是不俗。”
“只是可惜了这姑娘,有朝一日,若是殒命,血肉又会沦为将养这花的肥料。这花偏以女子身体将养,死后也不放过宿主的尸体,作孽,宿主当真是杀不得,留不得,棘手万分。”戮屿眉头紧皱。
“也不是全无办法。”戮刹眉宇间深不可测。
“师兄此话何意。”
戮刹并未作答,抬头看了看天,径直走去,留下戮屿一人疑惑不解,不知为何,戮屿心里有种不安,越是这样,戮屿越想探究明白。他这个师兄,总是自顾地做出决定,从不和旁人商量,手段雷厉二十年前是这样,二十年后也不会变,为了维护他,维护门派,不惜被众人误解,饶是如此,也毫不在意,本戮屿二十年前就决定找处朗秀之地归隐,却因如此戮屿放不下心,只在门派闭关,轻易不出。
戮屿看了看止戮阁的风景,日复一日,云起日落,像是从未改变。
庭院外。
“风姑娘,此处僻静,风景极好,暂且在这里住下。”
抬眼看去,此处确实别致,山峰高耸处,晨起云雾环绕,日落光景无限。我很是满意,于是对着戮同心笑了笑。
“在下不打扰风姑娘休息了。”
戮同心拱了拱手转身要走,我微微致意。
院外,夜冷风清,这时辰已然繁星漫天,在夜色中显得熠熠生辉。
这星河灿烂,却也是包藏祸福,据说人间修为高深的凡人也能参透天机,预知天命,不知戮刹戮屿二人是否窥得一二。
看来此地也不是个清净之地。
离月单手托腮,看着天空出神,心里似乎有了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