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曹操出兵徐州？他爹也死了，出兵也很正常。”
并州刺史府邸，王定面无血色，假装出一副隐痛的表情。
陈宫、丁管、田丰、崔琰、王凌等人低着头侯在堂上，谁都不敢先开口。
堂外院内，黄忠、张杨、李典、孙礼、郝昭、郭缊、杜袭等人也在侯着，只是窃窃私语，不敢大声议论。
半个月前，司徒王允以计策离间吕布和董卓，将董卓刺杀。朝中大全被王允一人独揽，但他却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王允要斩草除根，想要卸磨杀驴做掉吕布，却被吕布反杀！
便宜老爹死了，王定多多少少也要假装出一副很悲伤的模样，最起码也不能面带笑容。
没有了貂蝉，便宜老爹依旧利用吕布干掉了董卓，只不过结果有些不同。原本要死于西凉军残部的王允现在死于吕布之手，不过结果相差不多。
“主公，臣冒死请求，现在绝对不可以出兵长安！”士孙瑞咬紧牙关，最终还是决定第一个开口。
总要有人率先开口，有些话必须有人敢去说出来才行。
“没错，臣也不认为现在是出兵长安的最佳时机。西凉残部有李傕、郭汜和张济，他们看似不如董卓，但掌控兵力极多。以主公的兵力，且不说无法报仇，甚至还会把自己也给陷进去！”田丰直言不讳，说出了大家都不敢说的话。
并州军根本没有实力南下控制长安，搞不好真的会兵败。
杨彪站在堂口不语，他个人很希望王定能够南下出兵占据雒阳直逼长安，夺回朝廷。但他也清楚并州军根本没这个实力，如果就连王定都败了，杨家可就真的没有靠山了。
“主公……”陈宫难以启齿，也只是低下头。
“诸位大人，商讨多时也都口渴了，妾身送来汤水，请诸位大人饮用。”唐姬带着两个侍女送来汤水，步履之间流露出高贵的气质。
堂上很多人都知道唐姬原本的身份，但她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也就没人会过问。
“多谢夫人！”
“多谢夫人。”
陈宫等人赶紧低下头，不敢直视唐姬，众人都明白唐姬虽然还没有明确的名分，但很可能绝对会成为主母。
不正视主母，是身为臣子的本分礼节。
待所有人都接过汤水后，王定这才叹气，面无表情地说道：“出兵，是一定会出兵，不过不是今年。休养生息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抵御吕布。吕布个人勇武，终究不是李傕和郭汜的对手，他会被赶出长安。走投无路的吕布，只有两条路能走，南下或者北上。北上兖州，南下扬州，很可能途经并州。”
“主公所言极是！吕布号称天下第一猛将，但终究不过是莽夫，很可能会逃回并州，扰乱民生。”
“逃来并州？吕布也不看看自己做过什么，他可是杀了老主人！要是他敢踏足并州，就让他有来无回！”
“就算他不来并州，也只有兖州和扬州可走。但是要去扬州就要路过豫州，主公的两位兄长也一定不会放过吕布。”
“这……那吕布就只有走魏郡，进入兖州了？现在曹操出兵徐州，吕布趁虚而入，岂不是顷刻间就能够拿下兖州？”
诸位谋臣议论起来，王定猛拍桌面，站起身。
众人立刻低下头，等待主公发号施令。
“坐观其变，密切关注兖州和长安的情况。至于家父的事情，大哥和二哥一定会去处理。吕布这个狗贼，若是他敢出兵兖州，咱们就也出兵，助曹操铲除吕布！”王定喊得义正言辞，不接受任何反驳。
田丰等人松了一口气，只要是不出兵司隶地区，怎样都好说。
“好了，都退下吧。”王定摆摆手，假装出一副很悲苦的表情，让其他人都退下。
陈宫等人知道主公悲伤，赶紧告辞，不敢再做打扰。
片刻之后，所有人都离开，王定回到后院后才恢复自然的表情。
“公子为何变化如此之快？妾身听说老主人被害，难道公子不觉得悲伤吗？”貂蝉在园中抚琴，一双美目望向王定，有些疑惑。
王定没有回答，只是走到凉亭内坐下，示意唐姬端茶。
唐姬面颊微红，虽然心中也疑惑王定为什么转变如此之大，却不敢多言。自己毕竟是皇妃，却被王定收入后院，一直都觉得羞愧。
“父亲本来就是求死，本公子有心理准备了。与天下百姓之安危相比，家父的性命，也就不值一提了。心怀天下，匡扶汉室，才是当务之急。只是这些不能表现出来，毕竟汉以忠孝治天下。”
王定简单解释，心里认为貂蝉和唐姬不会明白这些大事。
“父仇和黎民天下之间，公子的选择让妾身佩服。”貂蝉敬仰地看着王定，露出赞叹的目光。
长安城内
郭汜和李傕将吕布赶走之后，掌控整个长安城。
“王盖、王景和王定那边，有什么消息了吗？”郭汜眯起眼睛，询问李傕。
李傕浅笑，道：“张绣走了，他准备去宛城，不过也是因此送来了情报。王盖和王景调集兵力两万豫州军新兵，月内就要发兵雒阳。杨奉和董承不听咱们号令，我就找了韩遂作为帮手。韩遂被王定打败夺走了并州，早就对他恨之入骨，肯定愿意帮助咱们干掉王盖和王景！”
郭汜眉头紧蹙，思索片刻后，点点头。
他和李傕都是西凉将领，现在董卓死了，朝廷被他们两人掌控。但是他们毕竟是武将，又怎么知道该如何掌控朝廷大局？向韩遂求援，是唯一的办法。
“你说要不要……让汉中张鲁来支援？张鲁和董胖子曾有过一段交情，汉中距离长安并不是特别远，我觉得……”郭汜询问。
“不行！张鲁本事太大，咱们压不住。韩遂刚被王定打败，兵力不多，但对付王景和王盖也是足够了。咱们只要打败杨奉和董承，就可以掌控朝廷，何愁荣华富贵？”李傕大笑，幻想自己酒醉金迷的生活。
郭汜也露出笑容，感慨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当夜
陈宫悄悄来到王定的府邸，因为主公秘密召见，所以要掩人耳目。
后院，王定让侍妾、婢女都返回各自的房间，只留下典韦一个人守在身旁。陈宫由典韦带进来，气氛显得格外严肃。
“主公，臣知道您要问什么，只是现在真的不是出兵长安的绝佳时机。”陈宫一边向王定鞠躬，一边说道。
王定找陈宫过来，就是为了商讨接下来一步的计划。出兵的时机很重要，现在不能出兵，但却要提前抉择出兵的时机。
深吸一口气，王定思索，说道：“已经得到了消息，吕布要去偷袭兖州，占据曹操的地盘。袁绍杀了韩馥的心腹耿武关纯，韩馥逃离邺城，不知所踪。现在冀州即将被袁绍占据，吕布即将偷袭兖州，公台认为并州应该有什么计划？还有，听说我大哥和二哥征豫州新兵另外前往长安，你认为如何？”
陈宫听到这几个消息后，突然愣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个嘛……主公，臣如果直言，还请您不要生气。”陈宫低下头，瞟着眼睛观察主公的面色。
王定面色和善，笑道：“说吧，让我看看咱们的看法是否一致。”
“那，还是请主公先说，臣来补充。”陈宫不敢直言，选择先倾听。
王定轻笑，点点头，“大哥和二哥贸然出兵雒阳，必然会中埋伏。李傕和郭汜算得上将才，收拾大哥和二哥太容易了。韩遂被我打败，李傕郭汜只需要向韩遂求援，就能轻易地得到他的支援，用来对付大哥、二哥。汉中距离长安很近，张鲁养精蓄锐多年，李傕和郭汜一旦开关，汉中军只需要一支精兵，就可以控制小半个司隶地区。”
听到主公的想法，陈宫点点头，认同了主公的前半部分认知。
“主公果然睿智，臣佩服。只是臣以为，李傕和郭汜不敢和张鲁合作。张鲁之兵力不弱于西凉残部，一旦入关，就能轻易掌控朝廷。因此李傕和郭汜只可能联合韩遂，不可能求援张鲁。”陈宫解释。
王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认为陈宫的看法更加准确。
“那依你看来，并州应该什么时候出兵？出兵兖州是必然，出兵长安也是早晚的事，但这个时机……”王定抚摸下巴思考。
“那就要看主公怎么打算了。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就需要在杨奉、董承和西凉残部两败俱伤时，急行军南下，先掌控天子。奉天子而讨不臣，就联合曹操一起奉天子东转，主公与曹操共为汉臣，建立朝廷。咱们自己单干还是与曹操合作，由主公抉择。”陈宫露出浅笑，他已经猜到了主公的打算。
主公沉稳，而且王家世代都是朝廷重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情绝对做不出来。而且挟天子以令诸侯，会让天下诸侯眼红，到时候就等于成为了众矢之的。
奉天子而讨不臣，届时就要和曹操合作，面临的危险同样不小。和曹操共处一个朝廷，不同于正面对抗，朝廷斗争是没有兵器厮杀的战场，却是更加“困难”的博弈。
政治斗争，远超过战争厮杀，危险性反而会更大。
天上月明星稀，王定抬头浅笑，说道：“公台，你认为我会选择哪条路呢？”
“臣以为，主公会和曹操合作。主公祖上世代都是重臣，岂会挟天子以令诸侯？既然如此，臣为主公提前谋划，做好南下的准备。”陈宫低下头，满意地笑了。
王道，这是陈宫最希望主公选择的路，而不是霸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