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间,陈墨有一个冲动,想要把一切都告诉柳如嫣的冲动,无论是他那怪异得有些玄幻的来历,还是他那令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秘密。
可终究只是一刹那的冲动罢了。陈墨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他的内心深处原来还是怯懦的,即便如今已经是这个世界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先天强者,即便他从原本那个信息爆炸思想开阔的世界带来的莫名其妙的优越感,也无法掩盖或是改变他本身曾经作为社会底层的市井小民对上层社会的那种敬畏,或者说是畏惧!
那些他曾经以为能够彻底改变他内心的东西——身份和力量,这些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改变,仅仅只是在他真实内心外面覆盖了一层一戳就破的伪装而已。
他从来就是那个在残酷社会倾轧下痛苦挣扎的小人物,即便如今穿上了看似华丽的外衣,但,事实就是事实!
如此看来,他口口声声的说什么要过平静的生活,也不过是他选择逃避所以潜意识下找的借口罢了。
恍惚间,陈墨觉得他好像依然置身于那个钢铁和水泥浇筑而成的世界,周身充斥着冰冷与残酷……
“啊——”
陈墨猛的一挥手,将柳风扔出老远,然后抬头长啸,肆意发泄着胸中的郁结,他神色狰狞着,是对自己内心怯懦的悲哀,也是对自己人生价值的迷茫。
啸音久久不绝,且在他无意识中先天真气的灌注下,啸音浩浩荡荡,犹如最可怕的风暴四散开来。
先天强者的强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哪怕陈墨并没有刻意催动先天真气,只是下意识而为,但也全然不是场中众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实力最弱的陈铭,第一时间便吐出一口热血,两眼一番,昏倒在地。
管家陈福稍微支撑得久一些,但也很快步了陈铭的后尘。
柳风所带来的十多位护卫虽然都是后天八重的高手,但一个个也是东倒西歪,面色涨红,显然都在拼命运功抵挡。
相对来说,陈家家主陈渊的状态稍微要好上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此时他双眼半开半阖,一身功力全力运转之下,顿时那扑面而来的压力小了些许。
“快走!”趁此机会,陈渊低喝一声,爆发出全身功力,将一旁昏倒在地的陈福和陈铭一手一个提起来,然后夺门而出,远远的逃了开去。
直到距离那座古旧的小楼数十丈远,陈渊才停下来,两只手掌分别抵在手中两人的后心,片刻后,两人才悠悠转醒。
“老爷!”
“父亲,我们还活着?”
陈渊没有理会两人,而是看着远处的小楼,耳中听着那连绵不绝的啸声,心有余悸。
先天强者竟然强大如斯!
“嗯?他竟然没死?”突然,陈渊轻咦一声。
只见一个大汉狼狈的从小楼中冲出来,身形飞快,眨眼间便来到了陈渊面前。
“柳队长不愧是后天九重的巅峰高手!。”陈渊看着柳风,暗暗戒备着。
柳风苦涩一笑,到:“陈家主不必紧张,柳某也是怕死的。”
“柳某虽然是后天九重,看似与先天之境只有一线之隔,但家主我看到了,这一线之隔就犹如天堑,在先天高手眼中,后天九重依然只是蝼蚁罢了。”
“是啊。”陈渊也叹息到:“以前老夫虽然听说过先天之名,却未见识过先天之威,总觉得先天高手即便比后天九重强大一些,但再强又能强大到哪里去?左右不过是比后天九重高出一个境界罢了,然而今日方知,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坐井观天。”
“武道破入先天,便已经是另外一个新天地,能够调动神秘的天地之力,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威能,我等后天武者与之对抗,就犹如在面对整个天地!”柳风说道:“天地伟力之下,先天之下的武者即便再强,也不过是挡车的螳臂。”
陈渊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此时两人之间好像再无间隙,只是两名普普通通的武者,对武道之路有着无限的憧憬和敬畏。
“陈家主,柳某有一事相求,还望家主不吝赐告。”忽然,柳风向陈渊抱拳道。
“赐告不敢当,柳队长请说。”
柳风苦涩的道:“家主乃是陈墨阁下的叔父,想来对他的性情和喜好十分了解,还请家主告诉柳某,柳某感激不尽!”
说起来柳风也是郁闷无比,前些日子得到消息说小姐疑似出现在临江城陈家,立功心切之下便自告奋勇带人来寻找小姐,原本小姐是找到了,小姐也同意回归家族了,本是皆大欢喜之事,可好死不死的他非要杀了陈墨,这下可谓是捅了马蜂窝,那陈墨年纪轻轻,谁又能想到竟然是一名先天高手。
此刻什么贵公子的托付,什么小姐,都通通的去吧,哪有自己身家性命重要!
“呃,这……”陈渊顿时愣住了,心中暗道,对于我那侄儿,老夫了解的怕是比你多不了多少。
柳风见状,还道是陈渊对他还有嫌隙,于是伸手从怀中摸索了半天,拿出了一本薄薄的书册,一脸肉痛的递了过来,道:“还请陈家主实言相告,此次出来柳某也没带什么贵重之物,我观家主身上隐隐有锋芒之意,想来必定身怀绝世剑术,这本《开源剑技》是柳某早年偶然所得,可惜柳某不善用剑,于柳某无用,如今就赠与家主,以助家主的剑术再上层楼,还望家主万勿推辞。”
陈渊眼巴巴的看着柳风递过来的《开源剑技》,很想伸手拿过来,可他心中也很苦啊,他对自己的侄儿是真的一点也不了解。
“唉。”陈渊长叹一声,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叹息这些年对自己侄儿的疏忽,还是在惋惜与这本绝世剑术失之交臂,说道:“既然柳队长待老夫以诚,老夫那便实言相告吧。”
柳风闻言,心中暗喜道:“陈家主请说。”
陈渊再次一声长叹,狠心的将目光从《开源剑技》上移开,才有些无地自容的道:“其实老夫对于我那侄儿也知之甚少。”
“为何?”
柳风诧然问道,随即他就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