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开闸了的阀门般,一幕幕往事从记忆深处涌来,令陈渊的鼻子有些酸涩,那信誓旦旦的保证言犹在耳,似乎近在昨天。
记得那个蹦蹦跳跳跟在自己身后叫着“大哥大哥”的鼻涕虫。
记得那满是兴奋的炫耀:“大哥,我突破后天四重了。”
记得那刚毅面容在自己面前掷地有声的铿锵之语:“大哥,小弟永远支持你!”
记得……
…………
许许多多,许许多多尘封的记忆似是突然打开了封印一般,从陈渊脑海深处一一浮现,那些温馨着、充满情义着的画面接踵而至,令陈渊心中五味陈杂。
“走!”陈渊哑着嗓子道:“去墨儿那里。”
……
陈墨的住处在陈府西南角,相对陈府其他地方的奢华,这里就显得有些幽静了,陈渊越是接近这里,心中越不是滋味,记得上一次对这个侄儿的印象差不多还是在十多年前,那时候陈墨才不过刚满五岁,由于身体瘦弱,走起路来尚还步履蹒跚。
记得那年春天,正是家族之中年满五岁的孩子测试资质的日子,小家伙被奶妈牵着,颤颤巍巍的将白嫩的小手放在测试资质的水晶之上,而后是自己对那没有丝毫光芒发出的水晶的失望以及怜惜。
那个时候自己还暗暗决定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个侄儿,保他一世富贵无忧……
然而……自己就这么将之抛之脑后了。
一行人大约走了小半个时辰,才在七弯八拐之后看反了那座古旧的小楼。
陈渊正欲快步走上前去,见一见这个被他遗忘的侄儿,看一看他过得如何。然而这时从小楼中传出的声音令他脚步一顿。
“各位大人,这废物冥顽不明,竟然还敢阻拦,让小的去将他拿下交由各位大人处置。”
这说话之人陈渊听得分明,正是他那不肖之子——陈铭。一张脸顿时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当即重重的哼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进阁楼之内。
只见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正对着一名白衣俊俏少年怒目而视,而那少年一脸平淡,并不强壮的身子牢牢的将一名绿衣少女护在身后。
饶是陈渊自问见多识广,在见到少女容貌那一刻也不禁暗赞不已,当下对眼前之事的来龙去脉有了一些猜想,许是自家儿子对那少女生出了窥觑之意,是以叫了一堆人欲要行那强抢之事。
当即狠狠的瞪了陈铭一眼,怒哼一声,训斥道:“逆子!”
然后又和颜悦色的对着白衣少年道:“墨儿。这些年委屈你了。”
言语之间满是浓浓的关怀之意。
“叔父!”白衣少年脸色依然平静如水。
陈铭则是一脸焦急之色。大声疾呼:“爹。你快劝劝堂弟。”
陈渊闻言恨不得一巴掌呼在陈铭脸上。垂下的右手反复张开再握起,终是下不了手,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给老夫滚出去!”
然而陈铭哪里肯罢休,犹自焦急着大声道:“爹,你快让堂弟把柳小姐交给他们,否则我陈家将会万劫不复!”
陈渊早已经先入为主,再加上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什么德行他心知肚明,此时他那里听得进去,全当是逆子在胡作非为。
当即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陈铭脸上。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不成器的东西。”
然后对着十多个大汉抱了抱拳,陪笑道:“家门不幸,让诸位见笑了。小儿素来顽劣不堪,竟然胆敢把玩笑开到诸位身上,实在是让在下万分抱歉。”
似是见一群人不为所动的样子,陈渊又歉然道:“诸位远道而来,想来一路定是车马劳顿,若是不嫌弃鄙府粗陋,暂且在府上盘亘几日,到时在下定有厚礼奉上。当然,在下还有一事相求,烦请诸位到时能够将在下的一封书信代为呈给郡守周大人。”
直到此时,陈渊都自认为这些人是郡守府上来人,只不过被陈铭为了满足私欲而利用来借刀杀人罢了,是以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同时又极为隐晦的点出了自己与郡守大人的关系。
然而这些人连看都没看他一眼,顿时让他有些自讨没趣。
“小姐,属下劝你还是跟属下们一道回去吧。”这时,那为首的大汉看着陈墨身后的绿衣少女开口道:“小姐离家出走的这几年,老爷对小姐想念万分,夫人更是思念成疾,如今已经卧病不起。”
大汉说到后面,绿衣少女已经是泣不成声,看着陈墨哽咽着道:“墨……”
“唉!”陈墨看着绿衣少女梨花带雨的脸,脸上浮现出无限温柔之色,回身将少女搂在怀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傻瓜,不管你做什么决定。”
声音温柔得如情人耳边的低喃,“我陪你!”
绿衣少女闻言,使劲的点着头,眼泪像是断线的珠子,不停的往下掉。
然后,陈墨抬头看了看那为首的大汉,眼神平静无比,道:“走吧!”
这个时候,以陈渊的精明,哪里还看不出此间之事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当即上前一步,挡在陈墨面前,道:“墨儿,你不能用走!”
随后又看着那为首大汉道:“你们是谁?来我陈府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光在一群人身上逡巡着,他常年身居高位,自有一种不怒自威之势。
“若是诸位不说明缘由,哼哼。”陈渊冷哼两声,道:“我陈府虽然弱小,但也并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欺负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