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彪走上主座,招呼两人坐下,一脸感慨的说道:“我没有想到家主大人和二哥会同意贤侄来参加试炼,以你的天赋,要破灵境不说是易如反掌,也只是一年半载的问题罢了。
古修洞府中危机重重,最可怕的是人心,试炼的人里不乏灵境的修士,有很多势力的子弟可不会顾忌明家,为了机缘,通常会争得你死我活。你这样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蒙彪看着明常的神色很郑重,他还是希望可以劝阻自己的侄儿不要以身犯险,如此真的不理智。
“姑父的心意侄儿明白,侄儿有急于求突破的原因。修士与天争命,讲究福自我求,命自我造。修行修的就是顺心意,侄儿有锐意进取的信念,任何艰难险阻也不能挡住我前进的脚步。
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命里当有此劫,也绝不逆来顺受,侄儿愿以身殉道,战至最后一息方止。”明常的神色庄重、肃穆。
愿为修行流尽最后一滴血,这是明常的心声。
蒙彪和苏长东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的眼神中的那一丝难掩的震撼。
苏长东是见证了明常修行之路的人,明常意志的坚定,他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别的修行世家公子身上,苏长东还没有见到过。
在蒙彪看来,这个侄儿就像是百战余生的战士,求胜信念之强,让他这个在军旅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人都动容不已。
既然明常的心意已定,他也拦不了,蒙彪把话题转移到洞府试炼上来:“这次洞府开启,州府发出了五十枚灵境令符,六百三十枚凡境令符,各个世家,还有宗门和散修都会让年轻的杰出弟子前来参加试炼,少年强者不少,有的早已经突破了灵境,贤侄你要有充分的心里准备。”
明常猜到雍州会发出不少通行令符,可姑父的话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想到令符竟然发出六百多枚,有那么多灵境修士也会前来。
这个洞府只是一个三级洞府,洞府主人生前的修为也不过灵海境,对于灵境修士来说,试炼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一枚凡境通行令符雍州府拍卖出了上千灵石的天价,这换成灵币就是就是近百万了,对普通百姓家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有多少修士舍得花这么多钱来买一个不确定的机缘呢?
修行的机缘人人都渴望得到,但是代价太昂贵的话,还是算了吧!
蒙彪见明常和苏长东都表示理解,复又说道:“州城中的刘家、郑家、张家、赵家……这些大家族,都购买了不少通行令符,散修中也有上百名额,就连强大的承天剑宗也有人来。”
“承天剑宗也在意这种三级洞府的试炼吗?”苏长东忍不住疑惑。
承天剑宗在大夏和大金帝国的中间地带,自划地盘,被称为是天下剑修圣地,与大夏境内的刀皇山庄一样都是传承几十万年的巨无霸宗门。
明常说道:“承天剑宗比邻江南道各州,雍州又在江南道偏北,承天剑宗有不少弟子都会入世,进入各州磨炼,在红尘中寻求突破修为的缘法,购买通行令符参加洞府试炼也属正常。”
苏长东常年跟在明月歌的身边,足迹基本只在玉京移动,只有这一次一路保护明常来到了江南道,他又心性淡然,专心修行,对于天下形势知之不详。
连承天剑宗的弟子都来了,还有在西城门见到的那个华莹,其他强大的宗门中人,我行我素的散修……明常心中一紧,感到一阵沉重。
进入洞府之后,洞中机缘各凭本事,与这些人起了冲突的话,人家可不会看你是玉京明家的子弟就让你,就是自己被杀了,大伯和父亲都可能不能为自己报仇。
不过,这也正是试炼的意义所在。
朝廷律法,故意杀人者当死刑,就是各个宗门中的修士敢滥杀大夏境内的百姓,也逃不脱大夏帝国的刑法。
然而,古修洞府试炼,修士的生死各安天命,朝廷不会过问洞府中的血案,就是朝廷命官的亲人死在古修洞府中,也不得借助朝廷的力量来打击报复仇人。
明常和苏老、姑父正在说着话,一个清秀的侍女走进客厅来,向蒙彪禀报:“将军,夫人说她正在修炼,就不来见客人了,请将军代替她招待好明公子!”
蒙彪的一脸怒意的站了起来,指着侍女沉声道:“这像什么话,她还有没有一点待客之道,贤侄万里迢迢而来,她这个做姑姑的面都不见,真是不成体统。你马上去通传夫人,让她到客厅来。”
明常急忙站起来制止道:“姑父,算了,姑姑正在修炼,还是不要打扰的好。再说我也要赶去州府府衙登记报道,提前见识一下各路少年天才也好。只是还有劳姑父安排苏老在这里暂住,等我试炼结束回来。”
蒙彪一脸歉意的看着明常:“贤侄,委屈你了!苏老我会安排好的,你放心去,姑父祝你在古修洞府中满载而归,顺利破境。”
明常离开了姑姑家,蒙彪安排了家里的血灵马车送他到州府的演武场报道。
独自坐在车架里,明常的情绪很低落,姑姑拒绝见他,这让他很伤心。三年前来没有见到姑姑的面,这次姑姑也不见他,算起来已经有五六年没有见姑姑了,明常不明白,姑姑为什么这么不待见他。
蒙府后院,在客厅里向蒙彪禀报的侍女站在明月虹的身旁,明月虹正坐在院子的赤晶石凳子上喝着茶。
她的样貌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身穿淡雅的青色绣裙,头上随意的盘着发髻,插着一根朴实无华的玉簪子,墨一样乌黑的秀发披在身后。
“杏儿,明公子走了?”明月虹的声音很轻盈,侍女听不出喜怒来。
“回夫人,将军让车夫送明公子去州府了,跟着明公子来的那个苏老在府里住下了,现在在和将军论道。”
明月虹将端着的茶杯慢慢放在石桌上,微微低头沉默了下来,小侍女杏儿看得出,夫人有些闷闷不乐。
“杏儿,你现在心里一定在说我很薄情吧?”
小侍女慌忙摆手:“杏儿怎么能这样想夫人,夫人是这个世上最重情的人了!”
当年夫人为了跟将军在一起,离开家族不知吃了多少苦,都始终无怨无悔,这些年夫人待他们就像是亲人一样,让从小无父无母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夫人不见那什么明常公子,一定是他做得不对,惹夫人生气了。
明月虹温和的看着她:“杏儿,前几天来我们家的明家主你见过了?”
“是啊,明家主来看夫人的时候,杏儿正是在一边奉茶呢。”
“他是我的大哥,小时候我在家里最喜欢的人就是他了。他陪着我玩耍,逗我开心,就连我的修行之路,也是他带着我起步的。
在我犯了错被爹罚的时候,他替我求情,还说怪他没有照顾好妹妹,把错误都揽到他的身上,爹爹经常被他这样气的吹胡子瞪眼,结果罚他比罚我还要重。”明月虹的声音里有快乐、有惆怅、有缅怀,还有妹妹对哥哥的深深的眷念。
“后来我不听他的话,和一个穷小子偷偷跑了,不要明家了,不要哥哥了。我以为他会记恨我一辈子,永远都不会认我了。”说到这里,小侍女看到夫人的脸上有一丝紧张,她仿佛是回到了当年迷茫的时候。
“我真的是没有想到,哥哥会来找我,还跟我说他不该干涉我的自由,我找到心爱的人他应该替我高兴的,让我回明家去看爹爹和娘亲。
那时候,我哭了,我抱着哥哥像小时候一样的哭了,把我那么多年受到的苦难和委屈都哭了出来。后来,哥哥接纳了我的心上人,还在军中为他谋了校尉的职务,我们的日子才渐渐好起来。”
明月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收敛了一下情绪看着杏儿说道:“可是现在,我有些不理解哥哥了,哥哥膝下有两子两女,玉远、玉冲、玉燕、玉心,他为什么会独独偏爱二哥的孩子呢?”
明月虹的声音里很复杂:“常儿是二哥的孩子,他再优秀也不是明家的嫡长子啊,哥哥这样处处偏袒他,难道是要把明家的万年基业交给他吗?我真的想不明白,哥哥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对远儿他们来说不公平。”
望着远处,明月虹的声音带着忧伤,还有些许迷惘……
车夫将明常送到州府的演武场就返回蒙府了,明常站在演武场的大门口,夕阳的余晖把他的身影映得很长很长,他已经从低落的情绪中回过神来了,姑姑不见他不是他的错,只要姑姑好好的,不见就不见吧。
明天参加试炼的修士都应该到了吧,今日所有人都要到府衙报道,明天天一亮就要在府衙集中,通过州府建立的传送门直达城外的古修洞府。
“试炼,终于要开启了,我能不能摆脱噩梦的缠绕,就在此一举了!”明常挎着包袱,右手提着剑,脚步坚定地向演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