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常平复着内息,明心心法修炼成的淡金色真气不断在体表升腾不休,黑衣人的这一手是真的出乎他的预料,看来能修炼到这一步的,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望着对方,明常低喝一声:“再来!”言毕刷的一声带起一道极速的气流,明常以指为剑,疾刺向对方。
两人不停的移形换位,一个身如灵羽,指尖剑意如虹,一个防守密不透风,刀意森似寒冰,刀剑之意相互碰撞激发的余威分金裂石。河中一道道水柱冲起数丈高,这是黑衣人的刀气在河水里暴散开的威力,旁边十人合包的巨石突然分为两半,紧接着碎裂成细砂,那是明常指间激射的飞叶剑法练就的剑气,飞叶剑气,无孔不入。
明常的琉璃玉身上覆盖着金色毫光,这是功法催动到极致的体现,白色的剑气自指间延伸出两尺有余,与黑衣人手中的刀碰撞出金铁交鸣之音。
蜕凡之境巅峰,真气化形,可以化为战甲披身,可以变幻利剑如臂使指,可以凝缩成细针聚力于一点。
化剑为掌,电光火石之间,明常运起风雷天心掌,轰的一声,虚空仿佛一声雷鸣,右掌与刀刃硬撼一记后想要与黑衣人分开。他想走,黑衣人却不依不饶,刀气如跗骨之蛆跟上来,明常施展起御羽飞身身法,身形忽左忽右,忽东忽西,形如鬼魅,使得黑衣人的每一刀都斩在空处。
黑衣人招式微乱,急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这小子的身法太诡异了,实力比起他来还差一线,却滑不溜手,照这样下去,他施展身法逃跑,自己岂不是追不上?追都追不上该怎么杀了人家,难道这次的任务要失败了?想到任务失败的后果,黑衣人就一阵不寒而栗。
“站住,有本事就堂堂正正的跟我战一场,一味退让躲避算什么英雄!”黑衣人一刀快似一刀,急吼吼的说道。
差不多了!明常眼神一闪,对黑衣人鄙夷地道:“小弟的确算不上什么英雄,道兄藏头露尾,浑身上下只看得到道兄的眼睛,端的是英雄了得啊!”话音未落,速度陡增,身形顿时快了一倍不止。这下黑衣人的刀直接不知道该往哪儿斩了,急得他的肺都快要着起火来,眼睛里露出了惶急的神色。
避开黑衣人阴森森的刀气,明常飘身后退,与对方拉开五十步左右的距离。黑衣人终于知道明常的身法他望尘莫及,也停下来不停的喘着粗气,这不是累的,而是急的。
明常收功,云淡风轻的负手而立,略带戏谑地问:“道兄不是说随手就可以料理了小弟吗,现在怎么样,道兄现在还坚持你的看法吗?”
听到明常这话,黑衣人更急了,喘息也更粗重了:“你不过是仗着身法一味躲避我的刀势,有种吃我一刀试试看!”
明常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下来,那真是说变就变,阴恻恻的回道:“你以为我接不下来你的地狱刀?”
黑衣人大吃一惊,双眼中冒起一阵凶光:“你知道地狱刀?”
“哼!”明常仿佛眨眼间恢复了本性,一声冷哼道:“你以为蒙着面就没人认识了,影楼!”
跟对方交手这么长时间,明常早已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之所以有耐心和他玩这么久,目的就是探一探对方的底,那个组织就像躲在阴暗里的毒蛇,眼前的这条小蛇倒是没什么,以后遇到一条强壮一点的,冷不丁被咬上一口,可是会致命的。
“可惜,对方的道行还是太浅了。”明常心里暗自叹息,翻来覆去黑衣人的地狱刀就是这么几招,对方的三板斧用完,明常就没什么耐心和他再纠缠下去了。
自从一百五十年前,大学士在江南道诸行府发布《牧生养民告令》起,影楼这种杀手组织就被朝廷列为邪派,人人得而诛之,影楼做着杀人卖命的勾当,只得像躲在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苟延残喘。
明常厌恶的看了黑衣人一眼,冷声说道:“你能来刺杀我,说明在毓州府城之中有了你们影楼的分堂,你一个低级的白刃,竟敢接刺杀朝廷命官家属的任务,真真是狗胆包天。”
黑衣人顿时又急又怒,明常认出了他的身份,要是让他活着回到毓州府,他们的堂口必定会被连根拔起。
明常察言观色,看到黑衣人的眼神接连变化,心里冷哼一声,他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缓和了一下口气:“告诉我,是谁雇你来杀我的,要知道,两方受过,总比一方担责任要强。”
有时候人的心理就是这样,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果我不好过,作为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你也别想跑。
明常深谙此理,对黑衣人循循善诱道:“说出买家的身份,我就会给你们堂口时间撤离毓州府的!”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不过他不蠢,马上反应过来:“你想诓我?你以为我是三岁的小孩,那么好骗?”
明常轻哼一声:“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我这是在给你一个机会”明常露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左手半握拳在胸前,右手负于身后幽幽说道:
“在毓州府和我有这么深的仇,甘愿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买凶杀我的,也只有连云寨了。我跟随法曹巡捕剿灭连云寨,亲手斩下寨主朱阳的狗头,连云寨没有被杀的大猫小猫两三只,现在还关在毓州府死牢待斩。以此推测,你背后的买主,不是连云寨的漏网之鱼,就只可能是和朱阳关系莫逆的人,不过我分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黑衣人的神色彻底的变了,明常的这番话听在他的心里直如狂风暴雨一般,他矢口否认道:“你父亲身为毓州牧,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你怎么知道不是哪个仇人所为?”
明常不屑地一笑,政治上的事情,说了对方也不懂。明月楼身为一州之长,代表朝廷推行政令,无论是政治对手,还是宗门世家、各方势力都知道明月楼对朝廷的耿耿忠心,难道杀了明月楼的儿子就能打击到他的政治意志?还是为了让他伤心难过一段时间?这种办法真是幼稚!况且明常是明月歌的逆鳞,谁敢这样做,就是在和强大的明家结死仇。只有那种没有眼界的人才会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低级手段,够资格做明月楼的仇人的,哪一个都不会有这种脑残的想法。
明常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脑子里在不停地做出分析判断,来印证他的推测。他从小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遇到任何事情,力求三思而后行,对于自己关注的人,他总是在不停琢磨对方的想法,分析对方每一个动作背后的深意。
黑衣人握刀的手很用力,表露出他很紧张;他的眼神在急急闪烁,是在思考对策;右脚向前,身体微微前倾,真气在体表起伏很快,这是黑衣人有不顾一切要杀了他的冲动。
“能够算准我今天会出城来祭奠故人,看来对方对我很了解,或者说对我与清柔的事情很了解啊,这样的人能有几个呢?等我回到州府,派人仔细梳理连云寨的背景,还有朱阳的人脉关系,真相就会水落石出了,我不担心挖不出你背后的人来,你的好机会被你自己错过了!”明常凌厉的对着黑衣人说道,他在城外多耽搁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他决定要快速解决眼前的这个杀手。
黑衣人听得心惊肉跳,内心一颤,杀手的道心一阵不稳,这个毓州牧的儿子太妖了,作为一名杀手,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和自己交手不到一刻钟,就认出了地狱刀,还根据刀法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他怎么会这么见多识广?他怎么会知道影楼在毓州府建了分堂?他还锁定了堂口背后的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