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万不姓万,名字中也没有万字。
他原名明伟,江湖人称“伟哥”后来我嫌伟哥这个名字太过通俗,所以取伟哥英文名直译“万艾克”首字,称呼他叫老万。
起初他对于这名字相当排斥,后来拗不过我,只好勉为其难接受了。
我对于老万此人的评价只有两个字,用河南话讲,就是“吊毛”。我想这个词跟老万一样,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丝”这个词的原型了。
老万父母是小镇上一家纺织厂的双职工,平时工作忙,没有多少时间管他。于是将他送给他姥姥带着。
因此,老万小学跟初中都跟我在同一所学校就读。
只不过初中没有读完就被劝退了。
劝退的理由是丢石头砸碎校长家窗户。
我在老万的劝退书上,见到了教导处着重标注的“数次”和“屡教不改”等词。并且用三个大大的叹号充分表达了其内心的愤慨。
作为义务教育阶段就被劝退的学生,老万俨然是中国教育史上一朵奇葩。
至于砸校长家窗户玻璃的原因,老万曾软硬兼施,不让我说出去。本着娱乐大众的心态,难免要出卖他一下。
用四个字概括,就是“因爱生恨”。具体点说,是追求校长女儿无果。而且被校长女儿毫不留情得捅到了教导处。
另一个周一的校会上,老万同志被当成了早恋典型,全校通报批评。并且被勒令叫家长。
当时老万他爹一身棉絮,风尘仆仆,也没有多余时间去具体了解,只知道儿子犯了错,不由分说将之暴揍一顿。出色完成了教导处老师没有言明的任务。气都没喘匀就急匆匆赶回去上班去了。
现在每次拿这事挖苦老万,老万都一脸幽怨得说,若不是那次他老爹揍得太狠,在他幼小的心灵留下阴影,他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再找女朋友。
而校长那当时婀娜多姿的女儿,后来被学校保送到了一所体育高中,专修柔道。据说一直到现在都还单身。
也就是因为老万那次挨揍挨得太狠,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所以只好拿校长家玻璃撒气。
初中时我们是寄宿制的,所谓的宿舍,其实就是几间连在一起的屋子,用木头和竹排搭建起来的大通铺。
宿舍约有四间屋子大小,密集得塞了二百多号人。
而且因为怕晚上有人偷偷溜出去上网,所以熄灯后是严禁外出的。
人有三急,经常会有些憋不住屎尿的家伙远远找个角落就地解决。
当时我跟老万的铺位很不幸就是在一个角落中,虽然是上铺,但是那味道,依旧让人难以忍受。后来下铺有些家伙率先忍受不了,在多次向校方反应无果后,纷纷采取手段,比如涂鸦标语“在此拉屎者死全家”,比如从更远处拉起条绳子围起来或者在地面铺上玻璃碴子,诸如此类。
那个时候我们通常会在回宿舍前花五毛钱买一瓶橘子汽水,一口气喝完,把瓶子待会宿舍。晚上尿急是用瓶子解决,扔到窗外。
所以半夜醒来,经常便会听到“通,通”的声音。
那个时候我们每天晚上有三节晚自习。我跟老万会在下了第二节晚自习后在厕所排个坑位,解决方便,避开熄灯前的高峰期。
然后一下第三节晚自习,老万就会第一个冲出教室,去花坛捡几块石头,揣在兜里。
我紧随其后。
我们向来都是团伙作案。从小时候偷西瓜起,我们便培养出了“荣辱与共”的坚定决心和相当的默契。
我在老万的行动中充当探路者和放风的。
通常是由我先假装若无其事得去探查一下地形,然后找个稍远的地方放风,发现情况学猫叫报警。
我发现就算现在也一样,几乎每个学校都会有数量不上的流浪猫和流浪狗。
那个时候又刚好是春天,正是这些猫狗发情的季节。
所以学猫叫极具隐蔽性。而且,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家里就养了一只大黄猫的缘故,我模仿起来居然可以以假乱真,也就是老万,许是对于我的声音颇为熟悉,才能准确分辨出来。
前文就说过,老爹是个经历过丛林战争的老兵。他们战友之间就有这样一种基于摩斯密码的靠声音传达信息的方式。他酒喝得高兴了,也会捎带跟我讲解一番,长期耳熏目染下来,我居然就牢牢记住了,并且跟老万应用于各种行动中,屡试不爽。
现在想来,我跟老万照猫画虎,实在只是空有其形。
比如我们商定表示极度危险,需要立刻撤退的暗号是5声短促的叫声。
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过哪只猫会发出这种类似于叫床的声音。
刚开始的时候,老万或者因为心里紧张,再加上没有手感,所以经常打偏,有一次还导致校长隔壁的教导处主任家受了无辜的牵连。
到了后来,老万竟然练到百发百中,而且射程也大大增加。
那个时候,铝合金和塑钢门窗还没有在我们农村兴盛起来。
当时的窗户就是个铁框子,通常是刷了红漆。一扇窗户大概是由三扇小窗,共计9块玻璃组成。
我们曾将校长家后窗上的玻璃从一到九编了号,顺序进行破坏。
从我们谋划作案到老万落网,前后大约一个月时间。
而老万能够逍遥法外这么长时间的原因便是我们作案的时间点极为不规律。我想校长一定是蹲点了几个晚上才抓到老万的。
当时的情形,现在想来,颇为有趣。因为我躲得远,所以逃过一劫,眼睁睁看着四五个老师打着手电怒吼连连将老万压倒在身下。
颇有刑警拘捕嫌犯的风采。
老万后来被体育老师拎着脖后衣服提到了教导处。我远远看他没有挣扎,心想坏了,这家伙不会被就地正法吧?
不过后来这家伙扭头冲我藏身的地方颇为义气得大喊“同志们不要管我,撤啊,记得替我报仇。”
他这么一喊,便有几只手电冲我这个方向照了过来。那群人分出两个找了过来。
“草”我在心中暗骂一声。。
从小我便在老爹的淫威下,每天早晨腿上绑个沙袋跟着老爹跑步。常年锻炼下来,身体素质却是相当不错。因此毫不费力就将他们甩得没影了。
老万也仗义,并没有将我招出去,我也因此躲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