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青枫和陈圆圆吃了晚饭,圆圆便在屋中收拾,而青枫更愿意在夜色中吹吹这大漠的凉风,虽然十分寒冷,但头脑却更加清晰。
他走不多远,屋内传出了悠扬的琵琶乐声,这也是青枫最爱听的曲子《平沙落雁》,曲调悠长,平缓舒畅。
他脸色惨白,手中捂着胸口强忍着疼痛驻足而立。
他想起了王昌龄的那首《从军行》,不觉口中诵道:“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关城榆叶早疏黄,日暮云沙古战场。表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公子,你是真的不愿意回去了吗?”夜空中,那个红衣女子幽幽的问道。
“哎,我这个样子回去干什么啊,若是死在这茫茫沙海中,她们不知晓,只当自己的亲人去远足或许有着更多的慰藉。”由于疼痛,青枫眉头皱的愈紧。
“公子,让月婵在为你疗伤吧?”女子急切的上前搀扶住青枫。
青枫摆了摆手道:“算了,月婵,不要再浪费你的法力了,没有用的,只能暂时缓解一两天而已,我还希望你们能够把圆圆安全送回去呢,这样我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我们和你都是一体的,你若死了,我们也无法存活。我一直相信你会没事的,这一路的机缘和气运绝非常人可以拥有。”刘月婵摇了摇头,眼神中露出了坚毅。
“放心月婵,我会解除和你们的契约,还你们自由,这一路走来,真的很感谢你们,说实话,我满足了。”青枫仰天长长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浊气。
“那好吧,公子,月婵不强求你去求生,但是月婵会想尽一切办法搭救公子,我不但相信公子没事,更加相信父亲的谶语。”红影一闪,刘月婵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返回小屋,却见圆圆美目含情,依然是神情专注继续弹奏,青枫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他感觉这丫头的演奏就是止疼药,只要曲不停,自己就不会疼痛。
“哥哥,我弹得好吗?”一曲终了,圆圆端上一杯香盏递给了青枫。
“无法用语言形容,‘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青枫不觉想起了此诗。
陈圆圆脸色有些微变,不觉嗔怪道:“哼,哥哥不喜就是不喜,何必挖苦妹妹,欺负圆圆不知吗?”
青枫却是一脸懵逼,挠挠脑袋问道:“真是夸你,怎么你不相信啊?”
“小妹史书读的不多,但是杜甫这首《赠花卿》却是知晓,花卿是唐代的一名武将,梓州刺使段子璋叛乱,兵袭东川节度使李奂于绵州,自称梁王。花敬定奉命攻克绵州,斩杀段子璋,平定了叛乱。
“这不是很好嘛,花卿一代名将,又是平叛有功。”
“但此人骄恣不法,攻克绵州后放纵将兵大肆掠夺财物,甚至断妇人手腕,以掠取金银首饰。居功自傲,目无朝廷,僭用天子音乐。这也是为什么与之没有交集的杜甫会专门写首赠诗给他的原因。杜甫这诗,写得含蓄婉转,却柔中有刚,绵里藏针,忠言而不逆耳,实则是讽刺怒骂花卿而已!”
“哦,我倒是忘却了,不过此人却真像左良玉。”青枫想到了后世评价别人演奏技艺高超往往喜欢用此诗赞美,不想却搞了个乌龙。
“哦,圆圆,我暂时不想回南京,想在这里静思一段,只有静思人才能成长,你愿意在此陪我吗?”
“愿意,当然愿意了,这样我就能和你一个人在一起了。”说完,突然感觉不对,拉着青枫的胳膊说道:“可是,顾媚姐和如是姐她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青枫拍拍她的脑袋道:“亏你还想着她们,只是不知她们还能不能想着我们,放心吧丫头,哥哥保证不会太久的,到时候你一定可以见到她们的。”
次日清晨,圆圆还未起床,青枫却在小屋的周围开垦了几垄菜地,又挖了几个小池塘,有着八妖的帮助,这些工作自然是很快完成,待到圆圆起床,却是发现屋子的周围变成了一个美丽的花园,同时又透着田园气息,一时间她兴奋的脱下了鞋子,踩踏在浅塘边的沙地上。
“你,你是如何办到的?”她瞪大了眼睛,一幅不可思议的表情。
“好吧,让哥哥给你表演个戏法。”说完,他一手掐诀,另一只手朝空中一指,口中默默念道:“……。”花园的上空竟然飘起了雾蒙蒙的细雨,细雨如丝如梦,在阳光的照射下,出现了一条长长的彩虹,这彩虹就在他们的面前,触手可及。
圆圆伸出双手,轻轻碰触那七彩的幻境,接着她开始飞舞,不断的旋转如同一个快乐的小女孩。突然她一把揽住了青枫的脖子,在青枫的脸颊上狠狠的亲了一口,吓得青枫赶紧躲到了一旁。
惊喜是不断的,青枫也乐的让她过得快乐,她快乐自己也就快乐,所有的痛苦也就不算什么,他知道刘月婵顶着烈日在到处寻找解毒的方法,他也试图劝她放弃,可是这个女子有着一股勇往直前的韧劲,他只得放弃,而继续与圆圆过着没脸没皮的生活。
第三日,他拉着圆圆走到了花园之外,冲着她嘿嘿一笑,然后一指点出,口中喝道:“起,聚。”在花园的前面出现了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斜斜的躺在青草中。“圆圆,这个是你的花园,你说叫什么名字?”
她像只温顺的小猫,一手拉着青枫的臂膀,将脑袋深深的埋在了他的怀中,面色微红的小声说道:“你是大明第一才子,怎么来问我一个女子。”
“嗯,那就要沅园吧!”他手指轻轻压在石上,手腕一抖,“沅园”二字便深深的刻在石中。当看到沅字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她原姓邢,名沅,想起了她早已故去的母亲,母亲那和蔼可亲的样貌已经有些模糊,不觉眼圈红红、痴痴呆呆的立在那里。
“圆圆你怎么了?”青枫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右肩,想要安慰。
本就白皙的脸颊,变得更加苍白。“哦,我想我的母亲了。”母亲的相貌虽然模糊,但八岁那年的事情,她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