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已恨碧山相阻隔,碧山还被暮云遮。”
吴汝义似乎也发现了乔可用的异样,沉声问道:“二哥,怎么了?”
“慢着,老三,我问你,你父亲是不是浒墅关户部榷关主事吴XX,家住苏州阊门?”
“不错,正是如此,怎么二哥也调查过小弟?”吴汝义有些好奇。
“李香君,三弟难道就真没有听过此人的消息?”
“小弟这些年随着闯王从陕西到河南,再由河南到四川,一直在西北之地的山沟沟里奔命,如何知道这江南之事?”
吴三桂此时也若有所思,他拍了拍吴汝义的肩膀,笑道:“恭喜三哥了,你的妹妹找到了,而且如今就在这乌兰察布城中。”
“真的,四弟快带我去找。”吴汝义大喜,站起就想拉着吴三桂去寻。
“哎,老三,稍安勿躁,老四讲的对,这李香君就是你的妹妹,其父也是浒墅关户部榷关主事,家住苏州阊门,这与你一一对应。”乔可用点了点头,一双筷子夹起了一片羊肉。
吴三桂却是觉得好笑,他看着吴汝义觉得有些可怜,自己的妹妹这么大的名声,他竟然不知,还四处寻找。“三哥,你可知道你这妹妹名气极大,在我看来不亚于闯王,没想到你这个哥哥竟然不知。”
“是吗,我这妹妹竟然有如此大的名声。”吴汝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
“好了,老四莫要取笑你三哥了,这李香君便是卓青枫的李夫人,曾经以血溅桃花扇名满江南,来乌兰察布,正是和卓青枫一起参加誓天会盟,身份已经荣宠至极。”
“什么,卓青枫的夫人?”吴汝义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
“怎么,卓青枫的夫人不好嘛,这天下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着这等美事,倒是你还有些不高兴。”乔可用顿时也觉得有趣。
“可是大哥的仇却如何能报?”吴汝义无力的瘫坐在桌前,这一边是保龙卫结义大哥,一边是自己失散多年妹妹的丈夫,刚才自己还信誓旦旦,必斩卓青枫,突然他觉得上天在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
乔可用轻轻敲了两下桌面,点头赞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自古忠义不能两全,但愚兄觉得这都不是事,因为你怎么做都不对,同时你怎么做又都是对的。”
吴汝义沉默不语,终于他将乔可用的话琢磨吸收,他拱拱手谢道:“还是二哥说的对,就好比咱们兄弟,我在闯军,你们二人在明军,而大哥在大清,虽然各位其主,但不耽误咱们兄弟之间的情意啊!同样杀卓青枫为大哥报仇和我认妹妹同样不矛盾啊!”
虽然吴汝义说的有些偏颇,但这就是这个时代的价值观念。
三人正聊着,却是听到楼下传来一个俏丽的声音,“伙计,准备一个好的雅间,将你们家拿手的熏鸡、羊肉、好吃的全部端上来。”
吴三桂听音不觉大喜,遂探头一望,冲着吴汝义笑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三哥,你看,那红衣女子便是李香君。”
原来说好的,今晚三个丫头和青枫等人一起去看灯展,结果圆圆不知为何坚决不去,搞得青枫也不去了,最后只有文忠陪着阮丽雪、李香君去了,没了青枫和圆圆,丽雪觉得无趣,看不过久便拉着李香君来到这晋商酒楼吃点美味。
雅间外,文忠拦住了吴汝义的去路,“内有女眷不得打扰。”
对于文忠,吴汝义已经了解,这可是横波府第一高手,早已经入了先天之境。躬身说道:“在下有要事想见一下李香君夫人。”
“哼,夫人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赶紧滚。”对于这些个俗人,文忠的态度一向不好,他倒是思量着两个丫头赶快吃好,自己回去还可以练会功,以后这等事情还是刘溪做起来最好。那家伙最会讨几个夫人喜欢。
吴汝义依旧谦卑的站立,没有丝毫退去的意思,文忠想着或许真的有事,于是敲门而入,却见两个丫头正在大快朵颐,哪里还有官宦人家的样子。倒是李香君也不拘于此礼,既然真的有事,那就见一见吧!
吴汝义入内,李香君却是不识,她正襟危坐柔声问道:“请问壮士找我何事?”
吴汝义看了看一旁的阮丽雪欲言又止,他咬了咬嘴唇,终于开口道:“不知可否请这位姑娘回避一下?”
阮丽雪可有些不喜了,她将手中的一根羊骨一扔,嗔怒道:“你这家伙好不知趣,让你进来说事,却是得寸进尺,我若出去,你对香君不轨该当如何。”
吴汝义尴尬的站在那里,倒是李香君觉得此人似曾相识,便哄劝阮丽雪道:“好了,丽雪姐,你就出去稍微一会儿,他说完事情不就行了。”有文忠在外,两个丫头倒也不惧。
看着丽雪离去,李香君扯了扯红裙,腰板挺得更直了,她现在可是堂堂正正的李夫人。“现在没人了,壮士请说吧。”
“李夫人莫要多心,在下没有恶意,只是想问问苏州阊门吴府,李夫人可还有记忆?”吴汝义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试探的问道,他怕直接道出自己的来历,反而有些唐突。
听闻所问,李香君脸色一变,这个男子为什么会问这些旧事,但直觉告诉自己此人应该没有恶意。“不瞒壮士,小女家中正是这苏州阊门吴府。”
吴汝义点了点,激动的说道:“不瞒李夫人,家父也是这苏州浒墅关户部榷关主事吴XX,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和妹妹。只是离家之时,妹妹尚未出生,而是通过父亲的来信知晓,此后家中被污谋反,全家被抄,只有妹妹逃过此劫流落他处。”
“什么,吴主事是你的父亲,那我,你,这怎么可能。”香君大吃一惊,她站了起来,一时竟然语无伦次。
吴汝义再次点了点,“不错,你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妹妹,而我正是你的哥哥吴汝义。”
李香君眉头紧锁,这个消息她实难以相信。“只是家父从未提及我还有一个哥哥,在我的印象中只有两个哥哥,他们都未逃过那一劫。”
吴汝义却是不惊,他看着李香君示意她勿要吃惊,接着他说起了许许多多的往事,而这些往事,非至亲不可能知晓。听着吴汝义的叙说,李香君泪眼涟涟,吴汝义果然是她的哥哥,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还有一个亲哥哥。
这边保龙卫三人相聚,吴汝义、李香君兄妹相认不提,且说城南行宫内,崇祯皇帝一脸怒气,卓青枫竟然耍了他这个大明皇帝,因为他等了整晚都没有见到卓青枫带着陈圆圆前来。
在去赏灯之前,他还曾幻想着自己恩威并施,然后卓青枫磕头谢恩,陈圆圆投怀送抱,自己也能像自己的祖宗正德皇帝一样,来一段游龙戏凤,成就一段风流佳话。
他一连摔了好几个杯子,连随伴太监王承恩都退出了门外。他指着跪在地上的田秀英骂道:“真是个无用的东西,朕让你去办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还辱了天家颜面,朕一定要杀了这厮,敢忤逆朕的旨意。”
随即,他召来了东厂提督王德化、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秘密安排了会盟之后的计划,本来他就没有想要卓青枫活着回到关内,只是将计划由入关之时提前到了会盟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