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困于许县时曾向明公传递张燕与曹操结盟密信,然则邺城有曹操旧识许子远之流密报曹操,欲置谌于死地。谌诚惶诚恐,使尽浑身解数方才脱险,目下流落在外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日夜盼回明公身侧却难成行。许子远与谌皆效力于明公帐下日久,谌若回之,其人杀心已现必不肯善罢甘休,谌也绝非束手待毙之腐儒,势必与其不死不休,如此置明公于何地?故而谌眼下只得托庇于小沛刘公玄德处暂且存身,还望明公勿念勿挂。”
荀谌提笔将写给袁绍的信用火漆封好,让管亥差遣一得力小弟渡河北上送往袁绍处,他这一封信旨在向袁绍讲明是许攸写信给曹操,不仅出卖了他荀谌,还将冀州的机要消息卖给交战对方,而他荀谌也不是不想回冀州,只是因为许攸在侧,不能回罢了。
“友若,曹公让我与袁术修复关系,可这袁术至今未曾召见我等,这...都知你荀友若手眼通天,到何处都为座上宾,还劳烦友若引荐一番。”娄圭在别院里独自闷了几口酒水解气,等荀谌外出将书信交付于人归来,他终于道出了目的。
娄圭替荀谌斟酒倒好,他本是携重礼而来,却被管亥几人在淮水截获,连衣衫外罩都保不出,更不要说成箱的重礼,而他是不知管亥如今投了荀谌,失去了重礼想要敲开袁术的大门无异于难上加难。
而他本身声名不显,流传于江淮的无非是当初替刘表卖命时接收北面而来的流民,却被流民裹挟反戈一击,夺了兵权北投曹操的可笑事迹,想要凭借这点微薄的声名拜访寿春高官恐怕都要被拒之门外,即使亮出了使者身份,这几日也没等到袁术的召见。
他只能将主意打到荀谌身上,这也是他方才透露许县变故的原因。
荀谌既得他卖好,自然要投桃报李:“无妨,左将军邀我今日过府打牌,你随我一道前去便是,子伯兄与我又非外人,不必如此客气。”
“斗董卓”的游戏深合袁术的新意,加上荀谌不时讲些有趣的故事,什么猴王、唐僧之类,袁术是愈发喜爱这位与他人截然不同的名士,几乎每日都要邀他过府打牌闲谈。
据说自荀谌受袁术看重的这段时日,寿春城中既少了袁术策马驱车急速纵横的飙车身影,连被掳走的良家少女也少了不少,寿春军民还以为是左将军府里那位转了性子。
娄圭跟着荀谌直到左将军府前,见荀谌直接入内,所到之处门子与仆役皆躬身而送,连一丝上前询问的意图都懒得,他轻车熟路如在自家里闲逛一般,让娄圭更是心惊不已。
按日子推算这荀谌到寿春的时日并不比他多上许多,怎的就混得如此地位,而他自己...
娄圭低头望了眼身上套上的荀谌衣衫,因二人身形不同,娄圭要瘦弱矮小一些,荀谌的衣衫在他身上显得不伦不类。
“左将军,今日谌带了一位友人前来打牌,这是许县而来的使者娄圭娄子伯。子伯兄在许县时与我私交甚好,其人也是智者,想必今日这牌局,左将军可是难以轻易取胜了。”荀谌在后庭转了几圈,找到了在亭中观看歌舞的袁术。
袁术一见荀谌立即将舞姬伶优挥退:“友若来了?我等你许久了,一日不与你打牌说上几句,我总是心痒难耐。”
说完才循着荀谌的目光落在娄圭身上,娄圭身形矮小,加上衣衫不合身,整个人看起来颇显猥琐,让袁术这等名门出身,见惯了青年才俊的人第一观感便差上许多。
三人坐定,开始洗牌打牌起来,荀谌从中调和气氛,几局下来也算是其乐融融。
“左将军在上,曹公派我前来出使是为修复与左将军关系,两方共结盟好同抗袁绍。左将军也知袁绍在北方势大,今发兵攻打曹公,又与荆州刘表勾结,曹公已是危在旦夕。虽与张燕、公孙瓒结盟,但要论一锤定音者,非盘踞江淮的左将军莫属!”
娄圭见气氛已起,打完一局后直接向袁术开口。
“今日不论政事,只论私谊!”袁术一句话便将娄圭堵死,曹操昔日与袁绍交好时,没少联合打压他,若是区区几句话便跟曹操修好,那才是奇了怪了。
况且袁术如今已在备军准备北上夺取徐州,哪有功夫管他曹孟德的事。
娄圭仍不死心,兀自在原处不停言明眼下北方局势如何紧张,惹得袁术忍了又忍,最终将桌一掀:“若非看在友若的面子上,我今日非要让你打将出府!滚,快滚!”
“左将军勿要动怒,是谌考虑不周。谌先带友人下去歇息,明日再来拜访。”
荀谌赶紧拉着不会看气氛眼色的娄圭匆匆出府回到别院,娄圭面目通红,他此生除却之前被人讥笑不如戏志才,今日算是平生大辱。
“友若,为兄这脸算是丢尽了...还请友若助我!”娄圭极力忍住泛酸的眼眶,拉着荀谌衣袖不肯松手。
“愚弟只能说勉强一试,成于不成不敢保证,子伯兄勿要寄望太多。”荀谌本身也是想要袁术与刘表对上,这样徐州事成后才可伺机而动。
“友若大恩不言谢,不论成与不成,今后只要友若振臂高呼,为兄必定为你奔走!”
得了娄圭的承诺,荀谌又安稳他几句歇下,这才招来韩浩问道:“交待你的事情如何了,可有眉目?”
“先生放心,我韩元嗣做事向来稳妥!”韩浩拍着胸脯保证。
这也是为何荀谌达成联盟后仍滞留寿春,他此行带韩浩而来还有要事尚未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