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几位兄台,与我随行的几人现在何处?”荀谌忽而想起,叫住正要出门的三人。
三人面面相觑,又差人去问过前堂的寿春令,这才知晓方才只顾将荀谌接出,与荀谌一道被捕的几人却是赖在狱中要等寿春令过堂审问,才愿出狱。
“我这几位兄弟都是响当当的好汉,韩元嗣不用说,另外几位也是难得的猛士,不明不白被捕入狱胸中未免积郁,就请诸位仁兄届时过堂审问,还谌与几位好汉一个清白。”这也是逼迫寿春上下迅速处理此事。
袁涣三人应诺后匆匆去往袁术府上,今日三人一起破了袁术下的禁令,以法不责众来看应当是无事的,这也是袁涣为何叫来杨弘与阎象二人。
虽说外交无小事,使者受辱他得知消息肯定要出面处置,但袁术何许心胸他最为清楚,叫上身为袁术左膀右臂的长史、主簿既是应有之意,又可分摊违令的责任。
三人联袂到袁术府上并不多见,往日便是议事也未见到这种光景,文人相轻,三人身为袁术身边巨头难免常有磕碰。
是以袁术府上僮仆见此情形只敢低首打开中门,连一人上前过问也无,就由这三人长驱直入,在后庭见到了正寻欢作乐的袁术。
时值初春,凉意还并未全都散去,袁术身在后庭池畔,身旁各有成群的仆役手持美酒佳酿、瓜果野味,而其本人则手握钓竿赤脚坐于池上观景的曲折廊道。
三人还当是袁术今日兴之所至想起钓鱼修身养性,走进一看却是被袁术的荒诞行径又一次刷新了下限。
袁术在池中钓的可并非是鲤鱼之属,而是活脱脱的少女或是良家,都是近来在寿春城中搜寻而来的,姿色均是上等。
春日少女衣衫单薄,袁术为顾及自身享乐,竟让池中少女都只着薄薄一件外衫,一入水则现其曲线玲珑,沾水的衣衫紧贴肌肤,隐约可见其内春光,直让这三位好歹算是清流的文臣暗呼非礼勿视。
池中女子善游者不多,大多仅靠扑腾将身体维持浮在水面,每人手中持一小拇指大的木牌,其上写有各自闺名,袁术所谓的钓鱼就是让水下的这约莫二十来人争相将带铜扣的木牌挂在钓钩上,钓上则可出水面,今夜则让其侍奉入寝。
这可谓是将强行搜刮而来抵死不从的女子在羞耻和求生中反复烘烤,初时仰仗体力还不愿从之的女子,到后来身体渐沉、体力不支,也只能争相挤向袁术的钓钩挣扎上岸。
袁术奢淫无度颇可望昔日董卓酒池肉林之项背。
注意到仆役提醒,袁术转头见三位重臣携手而来,这才扔下钓竿起身擦脸:“钓鱼果真是消遣闲暇的好事,这才一会儿我这心情就好多了。你们一起来是为何事啊?”
“明公,使者荀谌在城中被人殴打,被巡城兵马所诬关入狱中,我等三人适才前去解救安置,好在使者暂无性命之忧。”尽管这三位心中不满,但还是不忘此行要事。
袁术想了半晌才想起来是哪来的使者,他接过仆役递来的酒水饮下,满不在乎地说:“就是侍奉过我家奴仆的那个荀谌?为何会在城中被人殴打诬陷?”
袁涣心想这时候你还在意人家曾在你兄长处效力,他开口答道:“经查实是因军中将领雷薄、陈兰几人在城中酒肆强抢民女,这女子身为伶优时常到‘飞来阁’演奏,雷薄垂涎其美色要强抢归家作妾,恰巧被荀谌几人目睹,见义勇为却被乱拳所伤,巡城兵马中校尉与雷薄为旧识,这才将荀谌几人关押入狱。”
寿春令效率高超,他莫名为巡城校尉收押了荀谌几人,眼看这几位来头颇大,不愿背黑锅得罪,便着手三五下将事情查清。
“那伶优当真如此貌美?”袁术的关注点与三人根本就不在一条线上,强抢民女这事在他看来并不算多大,他自家池塘里这约莫二十位姿色上佳的女子便是他想方设法搜罗而来,一听袁涣禀告,他第一反应便是这伶优女子竟能貌美到引得军中将领光天化日之下在寿春城中强抢?
袁涣与杨弘两人对视一眼,无奈进谏:“明公,眼下使者仍未伤愈,连带其属下也在狱中等候肃清此事,还请明公发话应如何处置。使者一事关乎脸面,绝不可轻易一笔带过!”
阎象也知袁术是个奢侈荒淫的主,还是忍不住以手捂眼避过满池春色劝诫道:“明公须将心思放到正事上,荀谌以小沛使者身份结盟而来,发兵攻徐州对我等百利而无一害。其人曾言明公兵锋所指之处只须据兵月余便可归于治下,即使是二分徐州也好过空手遥望。”
袁术虽心知几人都是心腹谋臣,谏言也都发自肺腑,但就是不耐说教:“知道了,此事由你三人处置便是,勿要丢了我的脸面。”
袁涣所忧心的打破禁令去见荀谌一事,袁术分毫也未曾想起,他如今满脑子都是能引得人当街强抢的女子是何等姿色。
等三人一走,袁术便招来管家耳语:“去,将雷薄几人要强抢的伶优打探清楚,请来过府演奏。”
却是贼心不死,又目光一瞥将方才钓起的女子召入内室,准备好生享用一番。
雷薄本是趾高气昂等旧识将荀谌几人抓入狱中,却反复也寻不到青衣的许姑娘,正懊恼中与几个兄弟在家中饮酒。
“头儿,那几人看起来衣着气度都不是寻常人家,会惹出麻烦来吗?”
少了今日要纳作妾的许姑娘在怀,雷薄胸中郁气难疏,听手下问话也只闷头回道:“城中达官显贵我都眼熟,那几个顶多是过江来的富商,你没见到管亥还跟这几个混在一起?寿春有头有脸的人物哪能拉得下脸与黄巾旧将结交?”
一旁的陈兰也附和:“雷兄弟所说也是我的想法,这几日寿春高官都闭门不出,这时间还在外四处晃荡的能是什么高官显贵?”
手下小弟又是一番吹捧,酒还未来得及饮下半坛,屋内冲入一群持械官兵将几人团团围住。
“谁是雷薄?你摊上大事,惹了不该惹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