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兀然的一声通报,打破了茅草屋内的沉静。众人神色不一,尤以惊异者居多。
即便是往日里再是不善于策谋之人,也是明白今夜的事情诡谲无常。而稍有常识者也是明白事出无常必有妖的道理。若是他们无法将此事弄个透彻,那么未知的危险便会随时将他们吞噬个干净。
而众人思来想去,特别是之前那站在张耳身旁的老者提了几句后,屋内大部分人都把事情想到了一个人身上。此人正是倏然离去,又霍然归来的陈馀。
有人认真的思量着,的确,在傍晚时分这陈馀就带着数人悄然离去。而后入夜不久,陈馀的侄儿便回来求救,之后陈释一离开,那群秦人随后就将他们包围。更为巧合的是,那批秦人这才撤离没多久,这陈馀就又开始出现了。
这一切的一切,实在是巧合的有些过分,就仿佛是优质无形的双在操控着事情的发展。事情走到了哪一步,该如何继续走下去,似乎都已经注定了。
屋内越来越多人开始怀疑陈馀,而面色凝重的张耳却是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今夜所发生的一切太过于诡异,令人无法断定是否掺杂了人力。因为这一件件事情环环相扣,稍有一个环节出错便会露出马脚。可直到此刻,他们都尚未从此事中看到人为的痕迹。若真是有人可以安排了一切,那么此人只能以妖孽相论。
啊啾!
大树树底下的某人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微微侧身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迷迷糊糊地嘀咕着‘是雨黎想我了吧’之类的话语,又是坠入了梦乡。
白雨黎是否在此刻思念着嬴泽尚不得而知,茅草屋内的众人却很是想他嬴泽,想剥他的皮抽他筋剔他骨......
幸运的是,众人至今还不知道嬴泽就是背后的黑手。甚至于隐隐猜到有人暗中操控之人,也不过是张耳等数人罢了。
再多的猜疑也是枉然,而今陈馀依旧是他们的首领之一。他们这个鱼龙混杂的队伍以张耳与陈馀二人为首领,行事缜密有序,倒是比寻常的山贼强的多。
片刻后,陈馀出现在了屋内。陈馀披头散发,衣衫凌乱,看着委实有些狼狈。
在众人迟疑之时,张耳直接迎了上来,关切问道,“馀弟,你总算是回来了。你可曾受伤,究竟......”
“为何不来救我?”
张耳话还没说完,陈馀直接便是打断且质问张耳。
听闻此话,张耳心中一沉,屋内最为支持张耳者顿时面露怒色甚至想要大打出手。张耳立即抬手止住了那些愤慨之人,脸上仍旧带着温和,“馀弟莫急,且听我慢慢道来。前不久陈释的确是回来求救过,说你们被一群山贼袭杀,亟需救援。我立即便是派了几人随陈释先行一步,正打算整顿人手就赶过去。不料出现一大批秦人将我等围困住,根本无法施以援手,如此才会拖延至今。”
“一大批秦人?”陈馀目光一缩,看着张耳继续道,“他们人呢?”
“撤走了。“
“走了?我见屋外周遭并没有打斗痕迹,他们围而不杀,就如此轻描淡写地走了?”
面对陈馀的质问,张耳只能点头答道,“虽是不合常理,但事实的确如此。”
陈馀不再继续质问其他,陷入了沉默,屋内也是再度沉寂了下来。当下虽然不是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可却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压抑。众人并不知晓陈馀究竟想要干什么,他又是否在背后参与了今夜这古怪的事情。
压抑的氛围里,时间宛若度日如年。不过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众人却是感到异常的漫长。在这之后,陈馀终归先是幽幽开口了。
“你派的几个人都死了,陈释也死了。”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哗然。
屋内一干人等皆是议论纷纷,而在无形当中,屋内的气氛却是逐渐转好。因为所有人都知晓陈馀对陈释的爱护之心。之前他们还对陈馀有所怀疑,猜测他是否会背叛他们向秦人求荣,可在这一刻,他们瞬间便是打消了这么一个念头。
而在陈馀解释下,陈释几人的尸首也很快就被搬回了茅草屋外。众人看到了那陈释货真价实的尸首,就更加放心了。
众人再度回到了屋内,张耳感慨而语,“今夜此事,绝对有人在算计我等。万幸我与馀弟兄弟情谊坚如磐石,无形便是将贼人的离间给化解了。诸位也是对馀弟信任有加,才免除了兵戎相见。”
屋内许多人都感到有些尴尬,但都默契的心照不宣。这化解猜疑的可不是什么情谊或是信任,只是因为一个人的死亡罢了。
尽管他们仍然未能把整件事情弄清楚,不过陈馀的安然归来还是让他们这整只队伍不至于分崩离析。
“陈首领,方才我心存猜疑,是我的不对!我这里给你赔个不是。不过,我也是为了整个队伍的安危,还请谅解。”一人很是识时务的站了出来,低眉顺眼地向陈馀解释着。
陈馀没有说太多的话语,只是淡淡的表示无妨。
“来人,抬两坛酒上来。我要向陈首领以酒赔罪。”
有了一人的带头,余下不少人也是积极的涌了上来。很快便有两人各自捧着一坛酒走进了屋内。酒刚刚放在案几之上,陈馀目光一凝,骤然喝道,“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