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太阳像个大火炉,把大地烤得发烫,就连空气也是热烘烘的,人一动就浑身冒汗。院子中间堆了一大堆刚洗完的衣物,小幼薇正帮母亲在院中晾晒衣物,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小幼薇马上放下手中的东西,赶紧跑去开门。
开门一看,原来是温庭筠,小幼薇有些意外,以前,前院的客人从来没有来过后院,除非是走错了路。“温先生,您怎么走到这来了?是走错了吗?幼薇领您去前院啊。”
今日的温庭筠应该是稍微收拾了一下仪表,衣冠整齐,手拿一把折扇,倒也多少有了一点文人气质。
“不是,幼薇姑娘,我是专程来找你的。”温庭筠收了手里的折扇,和霭地说道。
“找我?温先生找我何事?”小幼薇更意外了。
“我可以进去说话吗?”温庭筠笑着问道。
“哦,对不起,快请进。”小幼薇吐了一下舌头,赶紧把温庭筠让进了院子。
“娘,您先过来一下,温先生来了。”小幼薇开心地喊着母亲。
幼薇娘这个时候,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迎了过来,稍微有一些吃惊地打量了一下温庭筠,”温先生,您好,这里太简陋了,您将就着坐会吧。“幼薇娘说着,便把温庭筠让进了院子,在院中的一个石桌前坐下了。
若不是那天幼薇回来形容了一下温庭筠的长相,幼薇娘很难把眼前这个相貌奇异,胡子拉茬的人跟温大诗人挂上钩,毕竟,在世人的眼里,文人都是很斯文的打扮和气质。即使这样,这个温先生还是着实让幼薇娘吃了一惊,毕竟,相貌太奇异了。
”幼薇,快去给温先生沏盏茶。“幼薇娘拍了一下幼薇的肩膀,吩咐了一下。
”好勒,温先生请稍等。“幼薇欢蹦乱跳地去屋里了,过了一会端了一盏茶出来,杯沿还有一点磕破。
”温先生不要介意,家里太简陋了没有好茶招待。“幼薇娘有点歉意地说道。
”鱼娘子不要太客气。“温庭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温某这次是专程来拜访的。”
“温先生太客气了,您来我们这种地方真是我们的荣幸,还说什么拜访不拜访的。”幼薇娘不好意思地说道。
温庭筠放下茶杯,打量了院落,看起来,确实挺简陋的,甚至可以说破败,院子里堆满了杂物,院子的一角,有一个矮矮的房屋,应该是她们娘俩的睡觉的地方,破旧不堪,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屋顶上的瓦片东一片,西一片,有的好,有的坏。可想而知,这娘俩的生活应该是十分艰难的。
“鱼娘子,您也请坐。”温庭筠望着局促不安的幼薇娘,客气地说道。
呵呵,明明是在自己家,自己反倒像客人了,站在一边的幼薇娘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然后也坐了下来。
“鱼娘子,上次听说鱼先生已经不在了,你们现在以何为生?家里可有帮衬的?“温庭筠温和地问道。
“幼薇爹过世后,就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族里也都是些远亲,生活不易,自顾不暇,现在,我们暂居在此,靠着替前院姑娘们浆洗缝补衣物,赚点散碎银子也能勉强糊口。“幼薇娘说道。
“那幼薇姑娘可有上过女学?”
“未曾上过女学。”
“那她的才学都是跟谁学的?”温庭筠有点惊奇,这样一个出口成章的女娃,没有上女学,自是有极高的天赋的。
“她爹以前也是一个读书人,在世的时候,教过她识文断字,也读过几天诗书。”
“哦,原来如此,”温庭筠打开手中折扇,“前日一见,幼薇姑娘在诗词方面有极高的天赋,但现在年纪还幼,还需进修,鱼娘子可有打算送幼薇去学堂?”
“我也知道她是极喜爱吟诗作对的,但是,自从她爹过世后,无人教导,我也无力顾及,现在我们娘俩也仅能够个温饱,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银子送她上学堂。”幼薇娘说着,鼻尖酸酸的,眼眶也跟着红了。
温庭筠想了一下,问道,“鱼娘子,不若让幼薇姑娘跟温某学习诗作,可好?”
幼薇娘犹豫了一下,脸红道,“温先生,可是,我们没有银子付学费。“
“呵呵,“温庭筠摇着扇子一笑,”温某是觉得幼薇姑娘既然有这方面的天赋,如若后天埋没了,实在是可惜了,收她为学生,并没有打算收费用。“
“真的吗?先生真的愿意收幼薇为学生?“幼薇娘还没来得及接腔,小幼薇激动地抓着温庭筠的手腕。
“呵呵,是真的,幼薇姑娘。“温庭筠点点头,慈爱地看着小幼薇。
“老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幼薇立即端起一盏茶,先向温庭筠鞠了一躬,然后跪在温庭筠面前,有模有样地行起了拜师礼,这套动作还是平时在前院看到那些文人雅士做的。自己也偷偷练了很久,就是希望能遇见一位名师,能行拜师之礼。
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幼薇的心里倾泻了出来,她再也无法隐藏她的那份激动了。
其实那天见着温庭筠时,小幼薇心里就有一点异样,温庭筠的大名早有所闻,在坊间也经常听那些文人们提及,如果能拜在温庭筠名下,该有多好啊。但当时觉得只是奢望,所以念头也就一闪而过。没承想,今日倒梦想成真了。
但是幼薇又忸怩起来了,没有束脩,是不是对老师太不尊重了。古人对老师是十分尊敬的,对孩子的教育非常重视。因此,在孩子入学拜师时,人们一般都要给老师送上珍贵的“束脩”作为见面礼。
温庭筠可能是感觉到了小幼薇的这种忸怩,接过茶,抿了一口,说道,“喝了这杯茶,以后温某就正式收你为学生了,其它的那些俗礼都免了吧。”
小幼薇雀跃地想抱一下温庭筠,又觉着于礼不合,转而抱着母亲,开心地转起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