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剧咳声终止了这场讽刺的谈话,皇后揭开那层赤金绣龙的帘帐,皇帝就躺在里头,看他略微虚弱的呼吸着,面上尽是沧驳的病态,眼角的尾纹蔓延皱在一起,皆是那老者的沧桑。
“太子来了?”仁宗半眯的眼眸,气若游丝的话语飘渺入耳。
“父皇,儿臣在。”朱瞻基上前伏跪在龙榻前,紧握着朱高轵袒露在外的手掌,沉声道:“太医何在?”
“微臣在,太子爷息怒,待臣先为皇上诊脉。”太医谦卑的行礼个礼,得到朱瞻基的允许便搭脉诊断。
汉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朱瞻基视若无睹,他嘴角微扬,但眼中却看不见一丝暖意。
“真是,冷血的臭男人!”慕妍嘀咕着,抬眸正对上孙贵嫔诧异的目光,慕妍冷傲地瞪了回去,孙贵嫔的整张脸顷刻绿了下来,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
只闻太医禀道:“启禀皇后娘娘,皇上的病情已得以稳定,暂时不会有多大的危险。但是皇上定然不能再操之劳累,多多休息,这样病情方会好转。”
听到此话,皇后终于松了口气,朱瞻基从容道:“那就有劳太医了。”
张皇后责备的瞧向朱瞻基,“皇上龙体欠安,太子就不能多费点心思在朝政上?非得你父皇病重,才肯替皇上分忧?”
“儿臣不孝,为父皇分忧解难儿臣自然是义不容辞,有几位皇叔把持大局,母后更加可以放宽心了。”
“此事就这么定了,太子也不必推脱,朝政暂交由你处理,有劳几位皇叔多费些心思辅佐太子。”
汉王等人装模作样道:“臣弟等,定当竭尽所能辅佐太子,稳固我天朝江山之社稷!”
皇后非得留着朱瞻基在安华殿住下,以便皇上的病情突然有变,当天夜里朱瞻基连晚膳都顾不上吃,将自己埋藏在奏折堆里,处理着朝政大小事务。
各地呈报灾情,北方遍地雪灾,南方数月不曾降雨,天干地旱,大批灾民涌入京城,如此下去,后果便一发不可收拾。
他坐在案前,轻揉着太阳穴,这样的天灾比起战争更让人头疼,现在能做的只是开仓放娘,尽快安顿灾民。
皇帝的御前太监秦公公进入房内,公瑾的道:“太子爷,太子妃娘娘求见。”
她是他的妻,却从不罔顾君臣礼仪,看似顺从,在朱瞻基看来甚是虚伪,何苦勉强自己,对着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强颜欢笑?
他头也不抬道:“本宫谁也不见。”
“太子爷,可是,皇后娘娘那边…”秦公公低首媚笑道。
朱瞻基冷哼一声,眸底闪过一抹厉色,“让慕妍那丫头送她回宫歇着,少来烦本宫。”
秦公公始终躬着身道:“嗻。”
门口没什么人守着,只有慕妍倚门而站,他难道对自己永远都这么自信吗?太子妃不禁叹了口气,自嘲一笑,无论她怎么努力,明知结果都是一样,即便那与幸福无关,她亦是无怨无悔。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慕妍紧忙行礼道:“奴婢恭迎太子妃娘娘圣安,殿下政务繁忙,遣奴婢送您回宫歇着。”
太子妃缄默摇摇头,对慕妍道:“把这个端给太子,既然殿下公务繁忙,我也不便打扰了,多劝着点殿下,天凉注意保重身子。”
看着太子妃离去的背影,孤寂甚至有些苍凉,高高在上的东宫正妃,看似是不可能的事,始终逃不脱一方留给另一方一抹寂静。
性情行为像水一般静雅,像雪莲一样圣洁,这么一个绝代佳人,朱瞻基怎就不知怜取眼前人?
“太子妃娘娘请留步。”慕妍的黯然伤神落入太子妃眼底,原本冷漠疏离的双眸竟感染出一丝温度,她狐疑的看向慕妍,静待下文。
“娘娘请稍等一下,一下就好…”害怕她下一秒就会转身离去,慕妍飞快转身端着太子妃交给她的燕窝莲子羹走进内殿,刚踏进屋子,就见朱瞻基手中捧着奏折看得仔细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