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先前居住的地方皇上自然心知肚明,贵妃娘娘厚爱,屈尊探望过奴婢的伤势,余下,见得最多的就数皇上了…”
大师立刻掐指一算,脸色变得庄重起来,慕妍忙问:“怎么了,有何不妥吗?”
他立在朱瞻基面前,微漆卑首,战战兢兢的答道:“老衲不敢妄言。”
“说!”皇上的声音透着薄凉和些许怒意。
“这宫中的女主人与文姑娘命格犯冲,故而…”他的话还未落音便被皇上厉色打断,“你这大胆的妖僧,竟敢当着朕的面妖言惑众,那可是朕的妃子。”
“皇上,老衲只是…”他刚想解释些什么,却见一名公公神色匆忙一路小跑进了寝宫,急急禀报道:“皇上,贵妃娘娘突然腹痛难忍,御医瞧过说是胎儿不稳,皇太后请您移驾永寿宫。”
寝宫众人皆捏了一把冷汗,慕妍的手亦是微微一颤,却被皇上紧紧握住。殿内的气氛蓦然陷入一片冷寂,四周充斥着诡异,唯有纱幔在窗户灌入的冷风中摇曳。
大师微微叹息道:“贵妃娘娘不仅与文姑娘相克,更克身边的亲人。”
难道是克未出世的孩子?大师的话别有深意,让满地的大臣陷入一片凝重,皆低头不语,而皇上也未再怒斥大师妖言惑众,只是用沉稳犀利的眸光盯着慕妍垂眸的侧脸,良久…
夜深人已静,狂风怒号,乌云遮月。
当寝宫再次陷入一片宁静之时,慕妍撩开纱幔,起身披了一件淡粉双带流苏袍子,推开紧闭着的紫檀窗,狂风迎面扑来,有那一瞬间她觉得险些喘不过气来,只能紧紧捂着胸口艰难呼吸着,慵自靠着窗,仍旧迎着凶猛的东风,任凭摧残。
若它能将恨吹散,便也心字成灰。
可是它不能,它不能!
寝宫门被人轻缓打开,一串矫健的步伐悄悄朝她移来,没有回首笑望,依旧沉受着那无情的冷风。
缓缓闭上眼睛,喃喃问道:“孙贵妃现下如何了?”
“皇上下令紧闭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声音略显哽咽,明显哭过。
这是为哪般,注定不会有结果的爱恋,亦甘始如殆。
她一直都知道,紫霞很爱皇上,心里浮上一丝悲凉,问:“那…皇上他,作何反应?”
“皇上把自己关在皇贵妃的寝宫里,谁也不见,永寿宫的奴才私下都在传贵妃娘娘天生命硬,不但克得姑娘你神智恍惚昏迷数日,更是克死了腹中胎儿,谁也说不准,下一个又是谁。”
“孩子没了?”慕妍喃喃自语,睁开眼睛转身对上紫霞那双冰冷有些红肿的双目,她笑了,而紫霞的嘴角也随之勾起淡淡的弧度。
“我是不是很残忍,那样一个无辜的生命,牺牲在了我与皇贵妃的斗争中。”终于,她收敛起笑容,不经意的问。
“妹妹何须自责,那是她的报应,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
她的目光随着紫霞的话而失神,‘报应’二字让她很是心酸,文家的惨案又是谁的报应?从不相信公道会因为老天爷而怜惜好人。
拢了拢肩头的锦袍,心中闪过一抹晦涩,“我想一个人静静,紫霞姐姐代我问候皇后娘娘。”
她黯然转身望着漆黑无星的夜,几处乌云低低地沉着,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闷。
侵冷水染了风寒,芙瑶对巫蛊之事很是精通,尽管芙瑶千般不愿,终是抵不过慕妍苦苦哀求。芙瑶掐准了时间,让她在感染风寒之后病情加重,御医来诊断,她确实受了风寒没错,谁又能怀疑她不是在装病。
她清楚的知道,朱瞻基这样圣明的君主绝对不会相信迷信,而她的目的只是要整个皇城乃至天下人知道皇贵妃天性命硬,自己则刚好避开侍寝这一劫。为了把这场戏演的更加逼真,她利用了那个尚未成形的孩子…想到这里,广袖中的手不由自主地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