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欢出了南陵王府,当真去了南陵城里数一数二的意味儿坊。端了杯清茶开始听评书,之桃就躲在宜欢里侧,双臂环抱着酒杯喝酒。二人倒也惬意。
说书的是个老先生,布衣直缀长胡须,说起评书来口水四溅,声情并茂,颇为引人入胜。是已,虽则口水四溅四溅的欢快,依旧座无虚席。
宜欢听的起劲儿。从水泊梁山到西厢记,再到野史外传。听得茶水淡而无味,酒壶空空如也,依旧兴致盎然。
之桃捧着腮帮,眯着眼嘟囔:“没见识的乡野丫头,你,出去门口随意拉个孩童问问,长到你这个年纪还没听过评书的,有几个……。”
不得已,宜欢忍痛掏了腰包,招来小厮点了一壶果酒,堵嘴,堵妖精的嘴。
之桃笑眯眯受了,抱着酒壶就尝了一口,嗯,甜甜的还有果香味,不错。
“话说德庆二十五年,彝族犯我边城,战事不利连失数城,朝野轰动。僵持间我南陵城主南陵王立时请缨出战,十万战士奔赴边疆,场面浩大。这一战耗时三年,今日说予诸位的便是这其中一节。南陵王之连环计。”
老先生说到这里,台底下欢呼一片。
“嗯,这个……这个要好好听。”之桃打着酒嗝嘱咐。
宜欢搁下冷茶,翻了个白眼儿。话说,昆仑木做的身体是怎么消化吃喝的,譬如酒!对此,她疑惑不已。之桃喝了她足足一两银子。
暮色降临的比想象中的要快,天转眼黑了。
宜欢揣了初初迷上酒水,还恋恋不舍的之桃开始往南陵王府赶,等赶到的时候已是圆月高悬。
宜欢不愿意再待在合欢树上,立在树下做惆怅形容。
一来树上蚊虫多,不愿无端的拿自己来投喂。二是雕花窗棂已经关上,偷窥无能。
这惆怅没能惆怅多久,之桃就暼了她一眼,嘿嘿狞笑一声,飞走了。
宜欢不明所以,借着廊下微弱的烛光,转眼就寻不到之桃小人的踪影。
不过也罢,正主在这儿了。
宜欢借着轻功跃到屋顶,掀出瓦缝。
缝隙不大,屋内有微弱的光,印出楼半雪模糊的身影。
嗯,同白日里的光景一样,她又在照镜子。卸了头饰,拆了珠环。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锦缎似的长发披散,越发显得丰肌弱骨,柔美非常。
她依着美人榻,没有就寝的打算,似是还在等什么。不大一会,几个粉衣小婢女托着托盘鱼贯而入。
为首的托盘内放着一个碧绿小碗,碗里是艳红似血的不知名液体。衬的小碗愈发的晶莹剔透。
楼半雪接过小碗,微皱着眉头强自按捺着什么,仰头一饮而尽。几个小婢女见状一拥而上,递水端茶、毛巾、水盆,好一番兵荒马乱。
趁乱,宜欢四处扫了扫,依旧没有寻到之桃的影子。
几个小婢女鱼贯而出,美人儿倚回美人榻休憩,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宜欢趴屋顶趴的有些百无聊赖,借着皎洁的月光细细的赏起了躺着的美人儿。嗯,这个角度不错,居高临下的。
柳叶眉细细长长直入云鬓,眉目柔美,琼鼻微翘,朱唇皓齿,美的柔弱秀雅。端是浓妆淡抹总相宜。
赏的正好,楼半雪突然朱唇微启张张合合,轻轻柔柔的道:“即是来了,就出来吧。”
宜欢心里一骇,被发现了?之桃不是说南陵王妃乃是书香门第的弱女子吗?她磨磨蹭蹭的起身,就听见下方传来另一个声音:“你不要伤害他。”
“呵呵,呵呵呵呵”笑声猖狂又不屑:“南陵王他身具紫薇之气,我如何害他?你们现在人鬼有别还滞留不走,你才是害他。”楼半雪语毕,自美人榻上一跃而起,轻甩袖摆,再不似之前的柔柔弱弱。
情况有变?宜欢急忙俯下身子查看,果真看见另一道白色身影,还没等探个究竟,却是带动瓦片簌簌声起。
不好!
“哈哈,即是来了,何必又走?”楼半雪唰的击中宜欢所在的房梁,顿时失重,宜欢扑簌簌的连带着瓦砾木屑一起跌落。
楼半雪上下打量着灰扑扑的宜欢,笑容愈来愈大,她舔了舔唇角:“天灵体质。”说着说着画风突变,张着指爪扑面而来,披散的头发被劲风扬起,嘴角噙笑邪肆又魅惑。
若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宜欢还是很能欣赏前一秒端庄柔弱美王妃,下一秒邪肆妩媚像女鬼。
仗着功夫,宜欢并不是很着急,提起内劲想要跃起,却发现一直以来横行乡里、引以为傲的轻功施展不出来。她一动不动的被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楼王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之桃,之桃”宜欢忍不住求助。
“半雪,住手。”半路伸出来的玄色衣袍及时的握住了楼半雪的魔爪,宜欢认得,玄色暗绣云纹袍,是南陵王。
呼,宜欢暗暗松了口气,多亏南陵王及时赶到啊。
南陵王环抱钳制着楼半雪,仔细查看有无受伤。“半雪,半雪,你到底怎么了。”他一声声问的急切,宠妻的姿态不似作假。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楼半雪,窝在南陵王怀里亦是乖巧柔弱的很,前后判若两人。
嗯,现在看来这夫妻二人倒是恩爱,那许愿牌是为何故?
瞥眼间,白色襦裙的长发女子缓缓的飘向了南陵王夫妇。长发被风微微扬起,宜欢瞧见了那女子的长相。
嗯?宜欢瞪大了眼睛又瞄了瞄南陵王妃。不可置信,这……这二人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白衣女子身形渐渐凝实,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拧起的眉头做愁苦形容。她脚未落地,凌空而行。越来越靠近南陵王夫妇。
宜欢后知后觉,这个白的可能不是人,南陵王妃可能不是普通人。她在心里默念:“之桃,之桃,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