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背对着窗的黑袍女人突然出手,凌厉的甩了辛暖两耳光。啪啪两声脆响,辛暖两边脸颊迅速红肿起来,嘴角开始渗血。
“啧”黑袍女人捏着辛暖的下颚:“瞧瞧这模样儿,怪不得就你这怡春居,师父不予我们插手,每每都是亲自前来。哦,对了,你不要觉得委屈,师父闭关了。没有个十天半月的出不来。”
辛暖皱了皱眉挣脱钳制,随手擦了唇角的血迹,不紧不慢的开口:“敢问尊使前来有何见教?”
“呵呵”黑袍女人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她打量着辛暖:“你倒是有胆色。见教谈不上”说着说着,她突然沉了脸色:“我就是问一问,你楼里的沫楹为何还活着。”
辛暖一甩袖摆,自顾自的寻了个椅子坐了,眼角上挑质问道:“她是死是活与你何干,你们要的魂魄我可是少了数了?”
“呵”黑袍女人冷笑出声,不见如何动作,却身法诡异的转瞬间扼住了辛暖的脖颈,像是猫戏老鼠一般她的指尖来回的摩擦着辛暖的肌肤,轻声道:“只要我这么轻轻的一捏,你说你这漂亮的脑袋还保不保得住。”
“哈哈哈……哈哈”辛暖闻言笑了,放肆的大笑,她索性放松了身体,软软的窝在椅子里。一双漂亮的眸子瞬间鲜活起来,像是注入了星光一样熠熠生辉。
她犹带着笑意的嗓音刻意的慢了下来:“来呀,不要客气,我会好好谢谢你。”她盯着眼前的这个黑袍女人面具下迟疑的眼睛,带着几分蛊惑:“你放心,你的师傅玉玄子不会怪罪你。你想要沫楹的魂魄不就是为了邀功吗?难为你们还找了个没用的书生大费周章,精心设局。沫楹她八字属阴没错,虽然难得,却比不得我,我是纯阴命格。来,你只要轻轻的,轻轻的用力一捏,你师父就会对你另眼相待。你头上的两个师兄就再也比不得你了。”
黑袍女人手一颤:“你……你怎么知道是我们设的局,怎么知道我们教派的事?”
辛暖握住黑袍女人微松的手,不让她退开,嘴角噙了抹不怀好意的笑:“我不光知道你上头有两个师兄,我还知道你名唤洛离。唔,起先我并不知道是你们设局,后来是因为眼睛。”她微微凑近了洛离,对着露在面具外头的耳朵吹了口气,低低的一字一顿:“就好比你的这双眼睛就告诉我,你觊觎你的师父。是也不是?”
“你……你放肆。”洛离猛地挣脱辛暖,跳着退开距离后才恍然惊觉失态,面具下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好一会儿才厉声斥道:“辛娘,你不要命我还没活够,休要胡说八道。沫楹的魂魄是师父早就定下的,你……你个疯子,你好自为之吧。”说罢,抽身从窗口跃出。
窗扇大开,辛暖透过小小的窗口看着外头墨黑的夜,定定的一动不动。
那双漂亮的眸子,深深浅浅明明灭灭的几番变化再次恢复了沉寂。只要不仔细去追究,这依旧是一双漂亮的无法形容的眼睛,尤其是这双眼睛的眼眶还是狭长的桃花眼形,眼尾眉梢具是婉转风情。
她抚了抚自己的脖颈,痛感犹在。
“呵,真没劲。”辛暖淡淡的没有起伏的声音在空旷的屋子里回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站起身来,从桌上拎了壶酒,倚在贵妃榻上,就着夜色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大抵是人美的缘故,尽管辛暖举止豪迈的近乎粗鲁,灌酒灌的恣意洒脱,洒脱的前襟袖摆都湿了一大片,宜欢却仍觉得赏心悦目。嗯,柔媚优雅,豪放不羁。
若是换个络腮大胡子,啧啧,该是何等邋遢的形容。
“宜欢,宜欢,你个笨蛋。你灵力透支了,快停下。”之桃看着宜欢额头一滴滴滚落的豆大汗珠,着急的绕着她飞来飞去:“宜欢,宜欢,快停下。”
宜欢撤了灵识,瘫软在屋顶,睁大了眼睛看着遥遥天际寥寥可数的几颗星子,一言不发。
好一会儿,她淡淡的问:“之桃,你说辛暖为何急于求死。”
之桃没有回应,她有些乱。
因为契约关系,她主动感应,现在脑子里涌入了大量原本属于宜欢的感受?或者说情绪?
酸,涩,堵,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盘恒着不散。
之桃有些茫然,有些无措。
她这大几百年里情绪波动还比不得这一时半刻的。
“之桃之桃”
“嗯”之桃回过神来“怎么?”
宜欢歪着头看过来,重复了一遍问题:“你说辛暖为什么一心求死?我用追息术看到的你也看到了吧?”
“嗯”之桃嗯了一声:“近几年有个邪道名声大噪,唤……唤什么玉玄真人,壮大的十分迅速,不曾想这么快就创教立派了”想了想之桃又补充道:“福泉路的院子里有个结界,里边儿想来也是玉玄子的手笔。”
之桃说完瞄了宜欢一眼,又瞄一眼,一眼又一眼。
……
宜欢默默的转过头,好一会儿才言语道:“辛暖许愿牌的事了了,你若是想去就去,我是要回月老祠的。”
“你就不好奇吗?”
“好奇到要把自己送上门吗?”
“嘻嘻”之桃戏谑的笑了起来:“倒也是。”
“之桃,也许这次我们要铩羽而归了。辛暖连生死都不在乎。”
之桃没有应声,她没有点明的是,也许在辛暖眼里,生或者死都不过是轮回中一个又一个的起点或者终结而已。
但凡接触到玄门,无论深浅,总归再与常人不同。
她隐了身形,出现在辛暖榻前,双手结印,灵光遁入辛暖的眉间。
她要寻一寻,看看这些年辛暖到底经历了什么。
脑子里画面一闪,之桃并着宜欢看见……看见辛暖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满脸满身的都是血。她蜷缩在床边,满脸呆滞。
她杀人了,杀得还是陆知州的二公子。
床榻上的陆二公子还在微微的抽搐,她吓的扔掉了匕首,躲得更远了。
或许是太过恐惧,她开始无意识啃咬着自己的手指头,止到满嘴的血腥味才让她惊醒过来。
她开始用手臂来回的擦蹭着嘴唇,擦着擦着泪水毫无预兆的滚落,渐急如雨。
便是哭也哭的毫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