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10月18日确诊到12月7日晕倒刚刚过去了一个月零十八天。医生说的很准,只是跟大夫下达的不到三个月时间相比还是太少了。
这次晕倒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他们心里恐怕也很清楚,蒋希艾雯虽然都知道迟早这一天会到来,可还是很震惊。
当医生出来的时候,蒋希让艾雯去问结果,自己则是躲在艾雯身后。
“病人已经抢救过来,但仍处于昏迷状态,等再观察一会就推出来了。还有就是留给你婆婆的时间不多了,有什么事就抓紧吧,希望不要留有遗憾。从体征指标和多年的经验来看恐怕很难见到明日的夕阳了。”唐大夫说。
“怎么这么快,你不是说三个月吗?这两个月都没有到呢?”蒋希拽着大夫的手腕说。
“我并没有说准确的时间,当时我只是说不到三个月。”唐大夫说。
“不到三个月,我妈现在还没有到两个月呢?怎么就不行了呢,为什么会是这样?”蒋希问。
“病情具体什么时间痊愈、恶化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而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而成的,更何况老人家是癌症,恶化程度,速度还有一些外因都是不可确定的。”唐医生说。
“蒋希,你理智一点,不要给大夫添麻烦了,我们谁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可事与愿违。非人力所能为之!你应该明白。”艾雯说。
“那能不能用药延续延续生命呢?一个礼拜,五天,实在不行三天也行啊,我求求你了,看在多年的情分上帮帮我吧。”蒋希跪下来说。(蒋希有史以来第一次跪外人,家教所致。)
“管鲍之交还用得着这样吗!你我称兄道弟可以说是情同手足,你的母亲也就是我的母亲,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不然哪有儿子不救母亲之理!快起来。”唐医生说。
“蒋希你想想妈在家打的两次滴流都是人家唐医生亲自来打的,还有妈复诊的时候也是人家唐医生一手操办的。没有不尽心的时候,如果真有一丝希望,大夫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也不会无计可施了。”艾雯说。
“真的就只能这样了吗?”蒋希说。
“对不起,实在是力无从心了,李先生有什么重要的事还是赶紧说赶紧办吧,别错过了最后的时机。还有老人的身后之事也要安排妥帖。”唐医生说。
蒋希的身体像被冬日寒冰冻住一般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医生离开也只是礼貌一句。
“蒋希,刚才大夫说的没错,现在雨都来了再不打伞真就晚了,到时候我们就只有空自嗟叹了。”艾雯说。
二人在外等待着陪昏迷的母亲一起回到病房中,魂不守舍、垂头丧气、黯然神伤形容此时的蒋希艾雯是再贴切不过了,但艾雯还多了些沉稳和忧心。
老人家从抢救室出来便一直昏睡着,身体很平静,房间只有心电图波动的声音和老人家微弱呼吸声。
老人瘦的已枯干了,就像白骨套上蜡黄的表皮,脸色黯淡无光,双眼有些凹陷,皮肤松弛,皱纹满面而深邃,老人家中年丧夫独自承担起抚养孩子的责任,难度艰辛可想而知,终于将孩子抚养成人,自己到了晚年也该歇歇了,谁知天不遂人愿,偏偏被病魔看上了,成为病魔的宿主,受其摧残,到如今已是奄奄一息。
艾雯与蒋希商量让孩子们回来看老人家最后一面,二人很快达成了一致,于是就要有人去执行最开始这个人选是蒋希,但很快艾雯否决了自己的决定,艾雯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由保姆去完成,自己则留下来陪着蒋希,当孩子到达医院的时候,艾雯把真相慢慢的告诉了孩子们,结果可想而知。
昏睡八个小时的老人家终于苏醒了过来,好不容易房间稍有安静,因此又再度喧嚣起来。
“妈妈你胡说,你不是说奶奶长眠不醒吗?奶奶这不是醒了吗。”福慧说。
“闭嘴,你不懂,不要乱说话。”艾雯说。
不仅艾雯给福慧传达警告信息,连蒋希毅安也在提醒福慧不要乱说话,谨言慎行。
“妈,您看看还认识我吗?”艾雯说。
“艾雯”老人家气息微弱地说。
艾雯得到明确的回答后看了看身旁的蒋希,通过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
“妈,儿子欺骗了您,是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您。”蒋希说,他的眼泪瞬间涌出。
“是妈的病吗?”老人家说。
“是,您的病不是什么脑中风,是肝癌晚期,我们希望您能多活些日子,所以就没有告诉您真相,可现在不得不说了,希望妈能原谅我们,不要生我们的气,对不起,对不起啊妈!”蒋希说。
“你是为妈好,妈又怎么会怪你呢,其实妈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了,只是妈没有跟您们说。”老人家说。
“妈,您知道!”艾雯说。
“是啊,早在那次住院前一个多星期就已经知道了,当时公园里的那个中医给我号脉我还有些不信,我就有问了两个中医结果他们还真是一个鼻孔出气。”老人家说。
“妈,你原来早就知道,可为什不…不…”艾雯说。
“妈不想打破那美好的梦,妈想成全你们的孝心。”老人家说。
“奶奶,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永远不回来了,你这不是醒了吗?是不是就不会离开福慧了。”福慧说。
“我的好孩子,过来,到奶奶着。”老人家说。
老人家先是慢慢的擦拭福慧两眼泪水,之后紧握着福慧稚嫩的双手,在场的人无不泪目。
艾雯也让毅安上前和老人家叙叙,蒋希也腾出位置。
“乖孩子不要再哭了听奶奶说,奶奶要去休息了,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就不能再陪着你照顾你了,你要坚强起来,虽然奶奶不能再陪着你了但是你还有爸爸妈妈哥哥陪着你呵护你,他们都会是你的依靠的。”老人家说。
“我不要,我想要奶奶陪在在身边,不想要让奶奶去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不能在家休息呢?”福慧说。
“你不懂,就像太阳升起注定也会落下了的一样,你长大以后就会明白的。”老人家说。
“福慧,女孩要稳重沉稳些,不要太莽撞了,说话也要注意分寸。有时这种性格会给带来危险。还有做事前要多想想再去做,不要做后悔的事。”老人家说。
“你听到奶奶对你的嘱咐了吗,你要牢牢记在脑袋里,听到了没有。”艾雯说。
“嗯,我记住了。奶奶!”福慧哭着说。
“好,好。希儿家里的一切我都交给你了,凡事你要多与艾雯商量,不可因琐碎的小事跟艾雯发生口角,不然妈是不会原谅你的。”老人家说。
“妈,您放心吧,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好好照顾艾雯的,不会让她受委屈的。”蒋希说。
“妈,我…”艾雯哭着说。
“我要和艾雯单独谈谈,你们都出去吧。”老人家说。
众人缓缓的离开了房间,只留下老人家和艾雯。
“妈我当初那么对您,那么怨恨您,还多次伤害毅安,我都不起你们,可是您却…”艾雯说。
“不要再说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没有人是圣人,所以就不要要求像圣人一样了,你是我的好儿媳妇,永远都是。你真的不必在内疚了,妈还想让你照顾毅安呢,将来帮他找到他的亲生父母,妈知道很难,有些难为你们了。”老人家说。
“妈!谢谢您的大人大量,我向您发誓对待毅安像会亲生孩子一样的,不会让孩子受委屈的,还有孩子亲生父母的事情也请您放心,只要我活一日就绝不放弃。”艾雯说并留下愧疚感恩的泪水。
“好,好。有你这句画妈就放心了,也可以安心了。”老人家说。
“还有东西也按您的意思办,我不会有意见的,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赞同的。”艾雯说。
“东西的事妈不管了,就交给你们办了,你把毅安叫来我有话要说。”老人家说。
艾雯转身离去时,三度回望,二次叹息,心中有些不放心,毅安进到房中之前艾雯提醒他注意老人家的身体有异样就赶紧告诉她,毅安进去后艾雯在外轻轻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