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饥寒交迫的三年总算是熬过去了,咱们又能吃得上鸡蛋和苞米面蒸馍了。”
“是啊,头几年种的小麦几乎都绝产了,你看今年的收成肯定差不了,麦穗个个饱满。”
“今年雨水多充沛呀,一个月光下大雨就三四场,小雨也能有个五六场。”
“有,全靠这雨了不然今年就又完了。”
“这两个孩子长的真不错,圆圆有10岁了吧。”
“我今年都11岁了。”
“玉梅,这世间可真不觉混啊,这一转眼咱家这个都11了。”(乡下都习惯用虚岁。)
“可不是嘛,小毅平都8岁了,你家雅淳的孩子也应该有17月大了吧。”便说着话手里还不忘剥着玉米,身下还有半簸箕的玉米粒。
“嗯?对,马上就十八个月了,这时间真不觉混,我都47了,老了。”
“姐,当家的回来了。”望着柳木门。
“姐来了,留下来吃饭吧。”
“不用,一会还要回去给你姐夫他们做饭呐。”周兰帮着玉梅剥玉米。
“有什么事吗?会开这么长时间。”
“就是春耕的时候让大家互相帮忙,尽快地恢复成产。”
“就这么点事!那你们这村委会效率也太低了吧。”
“姐,哪能就这么点事,我们村还要继续把扫盲教育进行到底,灾害三年不是停止了吗,现在要恢复,只不过由从前傍晚做课,改为一周两次。”
“俺村还没听说呢,不过也差不多了,哎,你们村说没说那官仓鼠钱进宝被革职查办。”
“说了,誒?官仓鼠是什么东西?”
“这是我家雅舒跟我说的,说什么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她还说这首诗形容那钱进宝是一点错都没有。”
“锅里的水总有烧干的时候,只要做错事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这不就来了嘛,不过我们村的村官确实为人办事,你看老洪叔家是什么样,普通不能再普通了。”
“是啊,你们村的这几年虽说不是最富却是最和谐的,我们以前老支书如果不叫那天杀的畜牲给顶下来,也不能闲傻了。”
“闲傻了,不是记不住东西了吗?”
“前边说完后边就忘,自己搁的东西都记不住放哪了,大家伙都说离傻不远了,而且我还听婶子说眼睛还不好了。”
“姐,在这说说就得了,在外面可得管住嘴啊,别人说是别人的,你可不能说,你说再传到人家耳朵里寻思你说的,还怎么处啊。”
“知道啊,你姐又不傻,还管上我了,你看看。”看着玉梅,用手指着周福的说话之处。
“他这是关心你呢,不过在这多事之秋什么人都有,备不住周围的人就有那样不怀好意,善于搬弄是非的小人,别给自己惹那不必要的风波了。”
“放心吧,姐不为自己也要为家里那几口子。”
等周兰要走时玉梅还不忘给她几捧花生。
“不要,不要,你们留着吃吧,前几年就没少吃你们的,这不能拿,留着两个孩子吃吧。”边说边退,大步流星往外走。
“咱这姐心眼是好,就是有个炮筒性格,莽莽撞撞的,越瞅越像大大咧咧的二愣子。”
“你看你,怎么能这么说姐呢。”
“但愿能管住嘴,长点心吧,不然福兴村就改名吧,叫大喇叭村反正喇叭也多,合适。”
福兴村
“你们可别说了,小心隔墙有耳。”马彩莲声音放低又看看四周说。
“怕什么,村里喇叭都报了,会上也通报批评,有啥不能说的。”文书才说。
“王艾琪不还在这呢吗?那几个也不是善茬呀。”
“是啊,还是谨慎一点好,咱们别自己找麻烦。”刘援朝母亲说。
“碎嘴来了,她嘴可没个把门的,别叫他传出去了。”刘粉荷突然接话道。
“大伙都在这呢,姨也在呢?”
“你这是要去哪啊,走这么快。”
“啊,我是看你们在这扎堆,就过来跟你们聊聊,我告诉你们一个特大消息,王艾琪跑了。”
“什么!跑了!”刘粉荷惊讶到。
“你从哪听说的呀?”马彩莲追问着。
“我在下街听小彪媳妇和赵嘎子,刘黄他们说的,好像还写辞职信了呢,不仅如此我还亲眼看到王艾琪拎个包往西边走了。”王灵芝向大家伙娓娓道来。
“奇怪了,这怎么要走了呢?”刘粉荷不解地问。
“这有什么奇怪的山都倒了,山上的兔子怎么能不跑呢。”文书才说。
“你家那口子这些年真不容易,你也一样,都是握笔杆的让你们拿起锄头耙子可真不容易。”王灵芝说。
“那能怎么办,为了生计嘛。”
这时从后街走来了一个端盆的年轻妇女,走道偏偏走边,不爱抬头,她的出现打断了她们的聊天。
“青草,你要洗衣服去啊。”
“啊。”青草有些不爱说话,眼神也躲躲闪闪。
“在这说会话吧,就当歇歇脚了。”刘援朝母亲说。
“不了,婶,你们聊吧。”
“等会,你这脸怎么回事啊?”马彩莲突然上前问话,话语很有气势。
“哎呦,这怎么了,怎么青一块呢,是不是赵满仓打的呀!”王灵芝那按起葫芦又起瓢的性格又充分显现出来。
“青草还没说呢,你就给定结论,听人家说完你在评论。”
在大家话的亲切关怀下,青草一点点吐出了心中苦水,可结果让大家气不打一处来。
“这不是禽兽吗?喝酒就耍酒疯,打老婆算什么能耐,她以为是地主啊。”
“满仓这孩子可以说是从小看到大,小时候人还不错,这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西屋赵唐氏说(和青草脚后脚)。
“上梁不正下梁歪,他爹都不是好东西,看把满仓娘管的都快傻了。”
“你跟你父母说了吗?”援朝的母亲问。
“没有,我不想让我爹我娘上火。”
“赵满仓真是屡教不改,村委会之前管了多少次都不好使,老支书的面子都不给。”
“不行我去找他,这也太欺负人了。”
“没用的,自从跟许智虎勾搭上了,就更无法无天了。”
“难道就没人能管了嘛?反了他了,他还以为是旧时代呢。”王灵芝愤愤道。
“行了,你在那干发牢骚有用吗?他根本不动其分毫,他该如何还如何。”马彩莲说。
“还好他不是总打我,为了孩子只能这样,谁让我爹当初选了他家呢。”抹着眼泪,让人生怜。
“行,但你也别一味的忍气吞声,该跟你父母说就不要瞒着。省得让他们更肆无忌惮。”
“好,那我先去洗衣服去了。”
“慢点。”
“唉,真可怜,天下男子何其多,怎么偏偏落到他老赵家,真是老天爷不开眼呐。”
“赵满仓就是畜牲,根本不配为人,她妈生他咋不剪错脐带呢,那畜牲根本不配当男人,他就适合当太监。”
“刚刚说的话咱们都别往外传,到咱们这就打住,别传到满仓耳朵里,那样对青草也不好。”(其实就是特地说给王灵芝听的。)
“放心吧,我们都不说。”
赵满仓这个人很是狡猾,面对青草的父母表现得非常地乖觉,对青草是百般呵护,千般怜爱,以至于让人产生错觉,到现在为止青草的父亲都以为自己的姑爷是百里挑一,可现实差距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