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
“何事?”见弈黑眸盯着他。
黑影恭敬道“陛下,此番去查,查出来了一点线索。”
“查出来什么?”见弈道,心里一沉。
“娘娘受伤时有一个人不在场,是娘娘身边的婢女,名碧连,属下去查的时候,人已经失踪很多天了,但今天早上在京鸢池发现了尸体,不过尸体很是奇怪。”黑影停顿。
“继续说”见弈指节轻扣栏杆。
“身上没有任何致命伤,不知是因为什么而死,在水里泡的有三四个时辰了,尸体身体虽肿胀,但嘴鼻里面少量积水,好像并不是溺水、、、属下无能,请陛下降罪。”黑影听待发落。
见弈未言,不知在想什么。
“陛下,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黑影犹豫。
见弈顿住扣手,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陛下,马上就要到期限了,西沙那里……立将军要回来了。”黑影道犹豫片刻还是说了出来。
立骁,见弈微微挑眉,眼底闪过讽刺,四年前带不走她,这回回来还不死心吗。
见弈未说话,黑影不敢有所动。
见弈动了动,道“尸体交给常逸,此事不准惊动她。”
黑影恭敬道“是”他知道这件事是什么事。
……
城内某处
屋内点着幽幽的烛火摇曳不定,全德跪在地上,双手握拳发白,他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
他对面的屏风后面幽幽的飘来丁香的香味,一双修长干净的手轻轻的挑起一根弦,然后松开,发出清脆而悦耳的弦音,后停顿,抚摸着琴,不出声,静谧的夜晚显得此刻动作格外诡异,全德松开捏的发紫的手,依旧不敢说话,上一个不懂规矩的人的下场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里,他的脸色苍白,膝盖已经麻木僵硬。
终于,屏风后的人出声”这香味香吗”干净温和的男声在夜晚显得格外好听,如细细小雨。
全德僵硬的挺起背,停在半空的手依然在颤抖,“属下知错”
窗突然开了,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偶有微风夹着小雨飘进来,全德开始打颤,男子依然摸着琴。
丁香花香愈发浓郁,飘飘荡荡,“我在问香味香吗”男子停止了抚摸琴。
“是,,,,很香。”全德感觉身体里有条蛇在慢慢伸向他的心脏,慢慢的顺着血管向上爬,紧紧的夹着血管缠绕着,尾巴微微弯曲轻触着心脏,他感觉他的血液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你吓着她了,全德”男子慢慢道。
全德不知道她是指谁,可能是指丁香也可能是指别的。
“是,属下甘愿领罪”全德已经疼的说不出来话。
屏风后的男子轻呵一声,随即轻轻笑起来,“你应该知道该怎么做,让赃情过来。”
全德听此,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面如死灰,眼神灰暗,膝盖的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了,但眼里闪过坚决道“公子,请再给属下一次机会”硬生生的磕了三个头,心里一紧。
男子笑容扩大,突然收敛,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脸上没有任何东西包括表情,好似刚才笑的不是他,男子长相很干净,眼角有颗泪痣,似嗔似喜,眼睛有种奇异的漂亮,是茶色的,唇是樱色的,整个人有种特别的好看。
“有趣,你想要什么样的机会”声音如珠落玉盘,清亮潺潺,他看着全德。
“求公子给属下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属下绝不会再吓着娘,,,,了。”全德忍着痛但语气坚定。
男子轻轻的笑出声,很是好听,“哦,这样吗,若是如此,那……”男子拖长了音节。
“属下任凭公子处置”全德脸色苍白,但眼里发亮。
“让赃情过来”男子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屏风后面,道。
“是,属下告退”全德微微颤颤的忍着身体上的痛楚退下。
屋内依然浮着丁香花的香气,夹杂着雨带起的青草气息,男子看着窗外,明澈的眼眸映着窗外的丁香花,眼底含着轻轻的笑意,手里是一条发带,青色,有些宽,上面针线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缝的似得,修长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语气柔的像情人呢喃“你肯定不记得我了”
……
……
乔荞又睡了一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她觉得自己睡的太多了,不能这样,以后要起早锻炼一下身体,这幅身体完全是大家闺秀的身子,有些弱不禁风,起床跳了跳,做了一下伸展运动。
新竹一进来看到就是这样的,连忙放下手机的东西,过来将乔荞扶起来“娘娘,你这是做什么,真是吓死奴婢了。”
“我做做运动,最近躺了太久了,身子都生锈了”乔荞笑起来,起身。
“娘娘先洗漱吧,午膳已经准备好了”新竹帮乔荞把盆子递过来。
“我之前昏睡了多久”乔荞洗完脸道。
“昏睡了近三日,娘娘,您差点没把奴婢们吓死,突然就这么晕倒了,而且陛下发了好大的脾气”新竹边说边布菜。
“陛下?”乔荞回想自己倒下时有人接住了她,语气还很焦急,后来就失去意识了。
“是啊,陛下守了娘娘三天,朝也没上,这可是陛下登基以来头一次三天没上早朝,娘娘,菜已经布好了。”新竹侯在乔荞身边。
乔荞还在思考,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便坐下开始用膳。
“娘娘,刚才海德公公传话来说是马上就要端午节了,询问娘娘这次办宴会可有什么要改的,若没有,便和以往一样”新竹帮乔荞倒了一杯水。
“以往都是我办的吗?”乔荞问。
“娘娘,您是后宫之主,这些事情本该是由您来办的,后来娘娘实在烦这些,便交给海德公公了,这些年来都是如此。”新竹答道。
“原来如此,便交给海德吧”乔荞放下筷子。
“你可知哪里可以看书?”乔荞想到自己还未完全了解这个时代的历史,有些事情还是不太清楚,这样可不行。
“娘娘想看书?叫奴婢去拿便是。”新竹道。
“不必,我想自己翻翻看看,最好是那种很大的,书又多的地方,告诉我在哪就可。”乔荞看着新竹。
“娘娘,宫里确实有一个如娘娘所说的地方,是个藏书阁,不过在京华殿那里,但那个位置有些偏僻,奴婢可以带您去。”新竹想到。
“行,那现在就去吧。”乔荞往外走。
……
“娘娘,这条路已经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地上有些滑,还请娘娘注意脚下。”新竹道。
“好,京华殿是什么地方”乔荞边走路边问道。
“娘娘,京华殿乃是已故圣淑娴皇后的居所,也就是陛下的母亲,圣淑娴皇后十分喜爱读书,又得先皇宠爱,因此先皇派人寻遍天下奇书,建起藏书阁,只供圣淑娴皇后娘娘读书,旁人不能进,只许娘娘和先皇进出,先皇也办了旨令只许皇上和皇后进出,旁人不允许进入这里,否则便当场斩杀,不过先皇后娘娘生下陛下之后身子骨愈发弱了起来,有时候连走路都很难,所以陛下15岁的时候,先皇后娘娘便香消玉殒了,所以当时太后娘娘为了国家社稷和怕陛下与娘娘感情甚好思念成疾,便封了这里,再也未开过,”新竹边在前面带路边说着。
“为什么现在能进了?”乔荞疑惑。
“因为陛下登基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这里开封,虽不准有人进去这里,但是娘娘是可以的,因为娘娘是皇后”新竹答道。
“原来是这样。”乔荞愣住,点点头,越靠近京华殿,乔荞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走了几步,新竹便停下来对着乔荞福了福身。
“娘娘,前面就是京华殿了,奴婢就不能进去了,只能将娘娘领到这里了,若娘娘有什么需要的,奴婢就候在这里。”新竹道。
“不用,我可能要在里面待一会。”乔荞抬脚进去。
没走多久,被拦住了,“什么人!”两个较年长的人拦住乔荞。
两人定睛一看,双双下跪,“臣不知娘娘驾到,臣甘愿受罚。”
“两位将军请起,我也是突然想过来找书,并没有告知其他人,不知者无罪,两位将军不必挂怀,而且两位将军在此守候多年,乃是常人能比,这点就足够我敬畏两位将军了,还请不必如此”乔荞扶起两位将军,温和道。
“谢娘娘,臣等在此守卫多年,区区小事,怎敢让娘娘敬畏。”一位身材魁梧,声音洪亮如鸣,黝黑但眼神发亮,岁月在他的脸上增添了许多痕迹,但并未磨去他的正气,让人肃然起敬,乔荞一向很敬佩这样的人,突然想起前世那些防守在国家一线地区的那些军人,很像是岁月静好,是因为有人为你负重前行。
“两位将军乃是正气凛然也,我自是比不上,不过,我还不知两位将军大名。”乔荞温和的看着他们。
两位将军看着乔荞没有丝毫上位者的架子,相反还彬彬有礼,进退有度,为人有则,眼睛清澈见底,不闪不躲,让人十分有好感。
“娘娘折煞老臣了,臣姓邢单名一个亮字,这是老臣的拜把兄弟,姓列单名荆字,性格有些向内,以前打仗的时候把嗓子伤着了,现在很少说话,还望娘娘见谅。”邢亮说到后面有些伤感,列荆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
乔荞未语,心里更多的是叹息,“大历有你们这样的人乃是大历之幸,大历永远需要你们这样的人,虽然我无法做什么,若是两位将军以后有所求,请告知乔荞,乔荞定当尽力而为。”乔荞像两位将军一拜。
两位将军有些动容,“娘娘不必如此,臣已经老了,也更无所求,不必如此。”列荆开口,声音嘲哳嘶哑,像是沙子磨砺石头的声音,但乔荞依旧听出了坚绝。
乔荞一时间不知说什么,邢亮开口“娘娘是要找书吗,虽然京华殿在外面看起来很小,但是很大,很容易迷路,若娘娘不嫌弃,便由臣带娘娘指路”邢亮抱拳询问。
“怎会嫌弃,就麻烦邢将军了。”乔荞点头道。
“阿野。”邢亮看向列荆。
列荆未说话,点点头,两个人十分默契。
乔荞见状未言。
……
“这里便是先皇后所居之地了,先皇后生前极为节俭,就是这。”
邢亮带乔荞穿过小径,乔荞就被眼前的宫殿怔住了,不得不说这个宫殿比她前世旅行见过的宫殿差距十分之大,像世外桃源一般,没有很华丽的装饰,也没有很昂贵精致的雕琢饰品,给她的感觉是朴实低调,乔荞很讶异一个极其受宠,受尽天下人敬仰的皇后娘娘居所竟然是这样的,乔荞突然想起未曾谋面的皇帝。
邢亮看着这个宫殿眼底闪过怀念,殿门上的牌匾写着京华殿三个字,虽字体秀美,但笔锋间带着凌厉之风,字行间果断雷历,乔荞不得不佩服,多了的几分好奇。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这片土地,偶有微风带起树叶沙沙的声音,真的让人很宁静,乔荞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