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沐雪扶着邓卓然去郑华江病房探望时,郑华江脸色苍白,但还是一脸笑容。
“你怎么样,还好吧?”邓卓然语调有些伤感地问。
他却笑着对邓卓然说:“没的一点感觉的。”
邓卓然以过来人的身份虚弱地感慨:“慢慢就会有了。”
他们相视一笑。
这笑让旁边的人掉头唏嘘、落泪。
今天,不同的是:卓然走了;郑华江用了一年零六个月做完所有的疗程,正如那医生说的“不幸中的万幸”,他幸运地活了下来,而且好好的活着。林沐雪酸涩地想。
林沐雪晚上没休息好,虽然没感到紧张,但受习惯所累,择地所累。
第二天7点10分起床,收拾停当,来到**大学资源环境学院。
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参加这次答辩的同学已有一小半早到了,接下来的也陆陆续续到来。
一座漂亮、壮观、宏伟的象牙白欧式大楼矗立在面前,楼前通告栏上醒目地张贴出了论文答辩通告。学院给答辩分成三个组,各组答辩的时间、地点、答辩委员会主席、委员、答辩秘书、答辩人及其答辩题目。
林沐雪在第一组,杨师弟排在第一,林沐雪在第二。杨师弟当然没让林沐雪失望――没有迟到,所以她还是很幸运的第二个。
杨同学准备的内容相当丰富,答辩委员提醒他掌握好时间,不要过长,他还是用了20分钟左右才陈述完。
不知是第一个答辩的原因还是答辩专家认为他陈述时间过久因此觉得问的问题显然也要成正比才对。总之,30分钟后当林沐雪站起来时,答辩委员再次善意地提醒她要把握好时间。
于是林沐雪稍稍加快了点语速,开场白都说开了却忘了打开PPT(汗!),她费了好多功夫做的首页漂亮的动画都没能在大家面前完整展现,就无奈的点了下一页。
林沐雪用了差不多10分钟时间陈述完论文,就老老实实接受专家们的指正了。资源环境学院的刘老师用他标准、好听的普通话说了一些意见,另一个熊老师也提了一些盲评专家评的意见,另两个评委没提什么意见。
让林沐雪感到好笑的是刘老师对青洲未来城市人口及城市化率表示怀疑时,熊老师及两位专家却帮着她说话,说这是政府规划、政府政策。
林沐雪干脆照本宣科同样给刘老师同样的回答,顺利回答了六个问题,林沐雪没想到自己对自己论文还真的那么熟悉,没有被专家们问得张口再结舌。
位列第三的就是那个王万福,林沐雪搜寻了一下,没找到那个青涩爱脸红的小男生,却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慢腾腾走上答辩席。
这不是那个“土绅”吗?这“土绅”是同学们为这位大叔取的名字。原因是一次同学们聚在一起做集中作业时,这位大叔穿西装打领带,皮鞋油亮油亮地,带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大摇大摆出现了,引起了无数双猜测的眼睛:“小秘?他是个资本家?”,“二奶,读书也带来?”……..
却见他不慌不忙找了张前排的桌子,斜着身子坐下,翘起个二郞腿不停地晃啊荡地,然后掏出一支烟,“啪”地一声打亮火机点上,慢条斯理有滋有味地吞吐着。
他满面笑容,优哉游哉享受般地看着后面的一个个同学在奋笔急书,坐在他身旁的女孩低头在尽职尽责地帮他做着作业。
教室里同时也坐着一位某县夏县长,他和同学们一般无二静静地写着作业。这一幕落在同学们眼中,在他“啪”的火机惊扰声中抬起头,见他的脸在一明一暗火光中闪现,大家淡淡地相视一眼,尔后匆匆低下头,该干嘛的干嘛去。
两厢对比,大家对他就颇有微词,但大家心照不宣,一个也没说出口。
没人有兴趣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是一个乡镇上的领导,级别是什么也没人去关心,他带来的果然是他的女秘,帮他做作业来了。暗地里大家却给他安了一个“土绅”的名字以便大家知道是称呼他。
这可怜的大叔,读书带女秘,也太过招摇了点,不懂得角色转换。林沐雪想。
当他的PPT首页上准确无误地显示出论文作者“王万福”时,林沐雪才知道,这位大叔才是名副其实的“王万福”,和那个替身小男孩形象大相径庭。
答辩秘书走过来,叫林沐雪赶快填好答辩记录,于是后面同学的精彩答辩她都没能听到。中途找个机会去找答辩专家借她盲评的评阅书,校外另两所高校的两个教授评阅的,评阅书上面给论文打上了分数,一个打了一个85分,一个却是83分,所以只得了个良好。
要是两个都是85,那就成了优秀了,林沐雪有些遗憾地想。他们在肯定了论文后也提了些建议、意见。
中午资源环境学院请同学们吃饭,见到了很多老师和领导,上过课的、没上过课的及校外专家们。最后一次和**大学的老师接触,最后一次的同学相聚,林沐雪有些伤感地想。
而那个某县国土局的副局长,一个八面玲珑的女局长也没有现身今天的答辩现场。林沐雪对她不免唏嘘不已,三十多岁的她,丰润多姿,巧舌如簧。
开学时她为班上同学分享了她出差台湾带回来的糕点和蜜柚,一年前开题报告聚餐时,她给学校在座的领导、老师、同学敬酒,谈笑风声中口吐莲花,沉稳淡定,飒爽风趣,可是开题后没几天,就听说她因贪污受贿进了监狱。
从此同学QQ群里她的头像就成了灰色调,群里再也没有出现她的声音。
下午填表,怎么总是有错?改来改去,晚上只好留下了。等到第二天交完所有的材料,找导师签字还算顺利,没想到他还要留一份论文保留。于是林沐雪只好把为自己留着纪念的那份论文忍痛割爱给了导师。
林沐雪跟导师告别,跟辅导员吴老师告别。走出研究生办公室的门,看到学院谢院长:一个宽厚的长者,同行的三个同学一一跟他握别。
谢院长亲和力挺强,一点架子没有,不像某些小学校领导,臭架子倒摆得高高的。有人说:“一个人站在高位,他根本没必要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势,特别是对地位比他低的人。”
林沐雪想这大概就是原因所在。
或许林沐雪的手冰凉,谢院长握过她的手准备放开时又一次握了一下她的手,微笑着说:“我们的手都这么温暖,只你的手却冰冷,再次握你的手,给你点温暖。”他传递着一个长者的关怀和暖意。
别了!这一切的一切!
这是人生的一种经历,不是每个人都能体味得到的,想来也无悔了吧?因为经历是人生的一笔财富。林沐雪痛并快乐着地想。